[續玉觀音第3節上一小節]了,文化宮的會計課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本來就沒想學什麼會計!
劉明浩說:“我早知道沒戲,我一看那女的就知道是從小讓父母關家裏和男孩兒握個手都覺著你占她便宜的那種小地方人。
你要把她泡開了得費多大功夫呀,等于是替社會進行基礎教育呢,等泡開了估計你也膩了。另外,我估計這女孩兒有點冷淡,對男人從根兒上就沒興趣。你這麼有形的男孩兒這麼抱她放一般女孩兒早降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估計就是。“
我說不出話來。
和劉明浩聊過這次之後,我心裏特煩!那枯燥乏味的會計課,我幹脆徹底不聽了,誰要當什麼勞什幹會計。本來鍾甯對我心血來去學什麼會計就有意見。她平時雖然總是忙著公司裏的事不纏著我,可一旦有空來情緒了就要求我隨叫隨到,我和安心一塊兒上會計課就關了手機也不搭理她的呼叫,她爲這個沖我發了好幾次脾氣。
她發脾氣我就不說話,做出一副不解釋不反擊也不妥協的樣子,這策略看上去還挺有效。
會計課中斷下來,但對贻拳道,我卻漸漸有了些興趣。我在中學和大學都是學校排球隊的主力二傳,四肢靈巧有力,在京師道館我們這一班裏,我的身基礎最好,進步也是最快的。教練總在全班面前表揚我:攻防會用腦子,動作標准,膝夾得緊,送髓到位,落地控製好……等等之類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已經大
掌握了前踢、橫踢、下劈、側踢、後增等動作的技術要領,跆拳道中最好看的後擺
也做得很像那麼回事了,就是側擺還有些生,擺不好總要自己摔著自己。拳法那一塊也練得還行。
教練說得對,拳法主要是靠判斷,靠腦子。還有就是步法,步法靠的是經驗、是力,那不是一天兩天的道行。
于是每周五次去贻拳道館的訓練我還是堅持下來了。照例還能看到安心在角落裏默默地幹活兒,目光相遇時,她挺嚴肅,我就也沒什麼表情。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她的,但我不露出來了,心裏有點跟她較勁兒!
在我們的訓練滿兩個月的時候,道館決定進行一次班內的競賽,決出一些項目的名次。雖然這只是教練們的一種訓練方法,但對學員來說,畢竟有種考試的感覺,所以沒有不重視的,每天早早地就來訓練。劉明浩的身材練路拳道本來就勉爲其難,一說要比賽,更是知難而退,再加上他那一陣的生意也特別忙,所以幹脆徹底不來了。
我們這個班平時訓練是在下午四點至六點,星期六和星期天是下午兩點至六點。在比賽前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我中午因爲陪鍾才參加一個應酬,快兩點半了才完事,再怎麼往校趕也是鐵定遲到。我索
慢慢開車,到
校門口放好車又慢慢地往訓練館那邊溜達,以便對剛剛塞滿一肚子的山珍海味做一番消化。沒想到遇到訓練館時卻見大門緊鎖,很多學員都塔在門口還沒過去呢。來晚的在小聲詢問原委,來早的在大聲發著牢騒,個別嘴狠的已經開始罵罵咧咧。我問一個同學怎麼了,他說:咳,開門的到現在也沒來。我說:
,這都過了快一個小時了,應該找他們俱樂部退錢去。這時教練過來了,大家都住了嘴,因爲根據贻拳道的精神,罵罵咧咧是不行的。
教練板著臉,看表。讓大家對著樹先自己練練步法。大家沒動,有人代表大家說:鞋都沒換,怎麼練啊。教練有點沒好氣,說:能練的練不能練的就別練。
大家誰都沒動,好像誰要去練誰就有點傻冒似的。突然,大家的頭都向一個方向轉過去,包括教練,似乎都找到了同仇敵汽的目標。我也看到,安心正氣喘籲籲地朝訓練館跑來。我這時才猛省,原來每天負責開門的,正是安心。
教練故意看表,他的表情和看表的動作像鞭子一樣抽得安心面慘白。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對不起,我……我來晚了,對不起……”‘大家都不作聲,看她。她慌亂地在自己的
服裏和背包裏摸索,摸不出鑰匙。她突然想起什麼,磕磕絆絆又向訓練館達上自己住的那間簡易的小房跑去,教練在她身後沒好氣地大聲催促:“你快著點兒吧!”
有人在教練身後響咕:“這還不炒了她。”教練回應了一句,算是對所有學員的安慰:“回頭跟俱樂部反映吧,再這樣沒法練了!”教練的話和現場的氣氛,讓我心裏直發緊,有些爲安心不安,進而找突然騰地躥出一個念頭,拔便向那間小房跑過去,跟在安心身後進了屋。安心這時已找出鑰匙,我順手把鑰匙接了過來。
我問:“你上哪兒去了,沒出什麼事吧?”
我的語氣是貼的、安慰的、替她擔憂著急的,安心喘著氣,說:“對不起。”
我和安心一起跑回訓練館的大門口,我打開門,在大家往裏進的同時我大聲對教練說:“不好意思教練,安心今天有事出去,把鑰匙交給我了,讓我來開門,我他給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教練直愣,半天才說:“你什麼狗記啊,得得,趕快進去吧,回頭再說。”
有關系不錯的學員在身後拍我:“你丫得請客啊!剛才你也站半天了還跟著哄你就愣沒想起來?”
當然,安心也愣在那兒了。
那天下午我練得特別賣力,全神投入,內心很快樂。安心好像被俱樂部的人叫去幹別的活兒了,直到我們結束了訓練熄燈走人了也沒有再見著她。
晚上,我又去了東城文化宮的會計班。因爲我想見到安心,想看看她對下午這事有什麼反應。
安心見我又來上課有點意外,想問我什麼卻沒開口。我也沒開口,更是故意不提下午的事。我們都做出專心聽課、專心記錄的樣子。其實我落課落多了,老師講的什麼“現收現付製、權責發生製”之類的內容我大都沒有聽懂。
下了課,我們收拾著書包,我問安心:要送你嗎?
安心猶豫了一下,點了頭,說:好。
我們一起走出教室,走出大樓,直到上了我的車,安心才開了口:“能跟我說說嗎,幹嗎要對我這麼好?”
我說:“沒什麼,我覺得你挺不錯的。”
我沒有發動汽車,兩人都沈默著。天下雨了,車前的風擋玻璃上有了些稀疏的雨點。安心說:“我該怎麼謝你?”
我說:“請我吃頓飯吧,我這人就喜歡吃。”
安心說:“你喜歡吃的那些東西,我請不起。”
我說:“你知道我現在喜歡吃什麼?我現在就喜歡喝粥,吃鹹菜。”
安心看看我,想判斷一下我是說真的還是逗呢。她說:“好,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
我說:“現在就有空,我今天晚上正好沒吃飯。”
安心不知是沒有准備,還是想要推托,說:“今天?今天不行,我身上沒帶錢。”
我好像今天這頓飯非吃不可似的,我說:“沒事,我先借你。”
安心說:“我不想欠別人的錢。”
我說:“那你是甯願欠別人的情啦。”
話這麼說下去,安心當然不開這個套。于是我們駕車來到了地安門,那兒有一家二十四小時都開門的飯館名叫嘉陵閣,是一家不算高檔但四川菜做得很不錯的館子,而且人不多,環境幽雅。我們落座後我讓安心點菜,安心說我吃過了你想吃什麼你自己點吧。我說有你這麼請客的嗎,真讓我不好意思。安心聽不懂北京人的幽默,有點臉紅地接了菜譜,說:那你想吃什麼?
說實話我真喜歡看她那局促的樣子,我更加相信劉明浩的話,她絕對是個女,錯了管換。我笑笑,又把菜譜拿回來,悅:我自己來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這飯我不吃廣。她問:什麼?我說:你得跟我一塊兒吃。
我叫了萊,都是些挺便直挺家常的菜,我怕安心心理上受不了,沒敢點貴菜。但我要了酒。
酒菜上升,我喝白酒,強迫安心喝啤酒。我們舉起杯,安心先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我笑道:“這可說大了,我讓你請客其實是跟你逗呢,救命之恩我可當不起。”
安心倒挺認真:“可不是救命之思嗎,我要是讓俱樂部給辭了,我就沒飯碗了。”
我靜下來看她,她有那麼一張耐看的臉,有這樣一張臉的女孩兒會沒有飯碗嗎!我說:“安心,你在北京呆的時間還太短,時間長了你會發現你肯定有很多機會的,可能用不了一年,你就不會再幹俱樂部雜工這種活兒了。在北京漂亮女孩兒永遠都是緊缺的,你以後說不定會大紅大紫比我都有錢呢。”
安心看著杯裏的酒,臉上出人意料地無動于衷,她說:“我在北京,只想學一門專長,能自食其力養活自己就行。”停一下,她又說:“我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
我沈默了,她的平淡和低調好像藏了許多深意似的,那張嫩的臉也突然顯得老成起來。我看到她低頭喝酒,喝了很大很大的一口。
我說:“安心,我真想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你家裏都有什麼人,你在家生活得好嗎,幹嗎要一個人跑到北京來?你到北京來,就是爲了謀生嗎?”
此刻,確實,這一切我都想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安心能不能用真實的她來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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