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青城十九俠第22回 憂危難 千裏走蠻荒 撒凶頑 三峽擒巨寇上一小節]和他動武,自然死得更快;有的膽小,一見不對,自然回船頭想逃,任你船行多遠,決逃不;如以爲往下遊好逃得快,更是錯了主意。近日川江中船夫子差不多都知道他的脾氣,又知他腳踏木板,並非什麼法術,只能往下流走,不能沖波上行,所以遇見他時,便和客人說明,自認晦氣,裝作不知道。等他要來附載,便恭恭敬敬請上船去,好好款待。雖說不能免禍,他也有個面子,看你款待得好,有時竟只取一半,人卻不殺。這樣過了十來天,有一次不知怎的,竟劫了兩只船,這一來,船夫子益發害怕。因爲顧著
食,恐斷了生計,不到事急臨頭,誰肯向客人說起?只得大家商量好,除了那被惡道相中的船,照例不敢離開,得裝作沒事人一般,迎合他的意思,任憑
置,以求一命外,別的船只他沒打記號,便連夜往上流開行,須過了前面燕兒灘,方算是出險。
“今日傍晚黃昏時,我們不敢在他時常出現的羊角壩停靠,特意把船停在柿子堆。一共是三只白木船,五只紅船。大家原都是同行熟人,正在飯後談閑天,說起近來峽中船不好走,大半都是回家的空載,沒有生意。不想他忽然走來,挨船細看了看。想是看出沒有帶得銀子多的,不曾看中了意。眼看他要回身走去,偏巧下流頭來了一只官船,也不曉是哪裏上任的知府。那船夫子又是漢陽幫中新出道的毛頭,不知道厲害,他上船附載,不但不允,反轟他下來。待不一會,便見船頭上有粉漏子印的七個骷髅,那就是他打的記號。我們知那船今晚不走,惡道定是就地下手。因那年輕船夫不懂事,自己闖了禍,還見人就打招呼,說長問短,我們怕淌他的渾,大犯不上,假說乘風還趕一站上
,都開了上來。所說都是實情,二位尊客不信,等船開到前面,一問便知。”
呂偉道:“哪個不信?你與我仍將船往下流頭柿子堆開去,如在那官船出事以前趕到,加你五兩銀子。”船夫了遲疑道:“二位客人想和那惡道打麼?聽他們說,有本領的人也不是沒和他交過手,因他不但武藝高強,一口寶劍使出來,周身都是電光圍繞,更發得好幾樣厲害暗器,凡想除他的,從無一人活著回去。哪個不想銀子?我們先時見了他不開船,裝作不知。二位尊客走了,我們偷偷報了信,只要不被他看出,勝敗或者與我們不相幹,這去而複轉,就不惹他,也明明是瞧他不起,肯放過麼?其實出了事,我們推說是路遇客人強逼著連夜開來的,還可以身。二位尊客如若打他不過,卻是苦啦。”
張鴻聞言,兩道劍眉一豎,正要發話,呂偉知道船夫膽小,明說不行,忙用眼止住張鴻。喝道:“他是我們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此去尋他相會,誰和他打?”船上人因爲適才說了幾聲惡道,聞言想起二人獨挽逆舟,飛越江面的本領,怎會不信?不由嚇得屁滾尿流,慌不疊地諾諾連聲,一面開船順流趕路,更番來賠小心。說家中俱有妻兒老小,適才無知發昏,說錯了活,務請不要見怪。見了那位道爺,千萬不要提起,多多美言兩句才好。二人只管分說,決不見怪,船夫仍是不放心,只管不時進艙絮聒。惱得張鴻興起,喝道:“對你說是不會,偏來咕噜。再麻煩時,我便不饒你。”船夫才行嚇退。因二人催快,把吃
的力氣都使出來,船行下流急
之中,真個似箭
弦,疾如奔馬。只見兩旁危崖樹石飛也似順船旁倒退下去,迎著半江明月,習習清風,煞是爽快。
張鴻道:“人怕凶,鬼怕惡,真是不差。以前我見川江船夫勒索舟客,好些惡習,還打過不平,不想出了一個毛賊,就這麼害怕,真也可憐。”
呂偉道:“他們整年在驚濤駭之中,拿
命勞力換飯吃,遇見險灘,一個晦氣,身家全喪,怎不想多賺客人幾個?如今又是世亂官貪,年景不好,正不知怎樣過日子呢。你只見他們畏盜如虎,倒底他明知有盜,還敢載客往來,不過多加小心罷了。還沒見他們遇見貪官時,畏官吏更有甚于畏盜呢。惡道所劫官船,不知是好是壞,我們到了那裏,不可莽撞。那官如是個貪的,索
讓惡道殺了他,再殺惡道,以便一舉而除雙害。不除了惡道,不過多每隔三五日喪些人命財物,有時還可傷財不傷人,受害者還較少;如是救了一個貪官汙吏,走一縣,害一縣,留著個不
戈矛而
印筆的
民大盜,那才是贻禍無窮呢。”張鴻點頭稱善。二人又商好下手時步驟。
下行舟,不消個把時辰,已達柿子灘。還未靠岸,船夫便來報信,說官船還在,船頭上七個骷髅粉印也未塗去,道爺已走。看神氣,船中的人尚未覺察,道爺少時必來。問將船停靠在哪裏。這時已是半夜,呂偉命將船靠上遊一箭之地的一個山窟窿裏,滅了燈光,少時若有響動,不可出聲張望,天明必有好
。船夫子留神二人話語神氣,不似和惡道是舊交,不禁心裏又打起鼓來。不敢再間,只得各人聽天由命,如言辦理。
呂偉囑咐已畢,便同張鴻不等那船停好,便雙雙飛身一縱,到了岸上。細看了看岸上,只幾戶賣酒食的人家,業已熄燈關門,靜悄悄地不聞聲息。惡道也不如何往。再看官船頭上,躺著幾個船夫。船艙內燈光猶明,側耳聽去,似有咿唔之聲。二人施展飛行絕技,如鳥飛墜,縱落船上。二人就舷板縫中往裏一看,靠窗一張條桌旁坐著一個豐神挺秀的青年,不過三十左右年紀,秉燭觀書,正在吟詠。那邊設著一具茶铛,茗盤精致。铛旁一個垂髻童子,手裏也拿著一本書,已是沈沈睡去。細看那少年,眉目清俊,神采秀逸,並不帶一毫好邪之容,飾也樸實無華,不像是個壞人,只是文房用具。茶铛茗碗卻甚是精美,頗有富貴人家氣派。呂偉暗忖:“這人相貌不惡,如此年少,千裏爲官,卻也不易。一旦死在惡道手中,豈不冤枉?”剛剛有些憐惜,猛一眼看到船榻旁高腳木架上,堆著十幾個上等木箱,外籠布套,看去甚是沈重,分明內中裝著金銀珍寶貴重的物品,落在久走江湖人的眼裏,立時便可看出。再加箱外俱貼有湖北武昌府的封條。”艙外官燈又有新任雲南昆明府字樣,料是由湖北武昌交卸下來,轉任雲南昆明。箱中之物定是從任上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無怪惡道將他看中,不肯放過。
呂偉正在尋思,忽覺張鴻扯了自己一把,便一同飛回岸上。張鴻道:“這明明是個貪官汙吏,管他閑賬則甚?樂得假手惡道殺了他,我們再來計較。”呂偉道:“這官所帶行李箱筐大多,雖然可疑,看他舉止端詳,眉宇英朗,不似惡人。我們還是摸清了底爲是,不要誤殺好人。”張鴻道:“大哥的心大慈了。你想天底下有從家裏帶著二十幾箱金銀財寶出來做官的麼?”呂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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