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埋伏第四節上一小節]直想不起來我爲什麼對這個名字會覺得眼熟,今天我才突然想到書記他老婆叫田景林。書記的大舅子叫田景木,我幫書記送過材料給他,是認得的。那個那田景森不正好是她兄弟?想必大鐵前年進保衛科是書記幫的忙。你想想他原本在車間裏翻砂翻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調保衛科來了?又不是他特別強,也不是我們這裏缺人,你說是不是?”
葉民主想想,說:“也是。如果……那他還要跟馬主任攀?”
科長說:“那不就真成了睡在馬主任身邊的赫魯曉夫了?說不定還是書記同意的哩。”葉民主說:“這不有點兒象搞謀詭計?”
科長說:“全他狗咬狗。讓他們去咬好了。我得走了,夜裏小心。麻虎不得,公安派下的事,事事都有責任,跟廠裏不一樣,一點兒馬虎說不定就蹲大牢了。”
葉民主信口應了聲:“知道了。”心裏卻仍放在金大鐵同書記私交好卻又要娶辦公室主任的小姨子一事上。他想理順這個網。可他又想那網其實是理不順的。
鶴立山的夜晚委實安靜得不像在城市裏。葉民主自小在紛紛鬧鬧的城裏長大,還從來沒有如此這般地置身于大自然中,獨享著自然的氣息和聲音。葉民主覺得自然中的空氣很幹淨,有一甜味,小蟲叫得不像在家裏聽那般雜亂,仿佛是很有節奏很有規律地彼此唱和著。風刮過臉時,有一種撫摸感,比女人溫柔的手更讓人心醉迷離。頂上的天空則像是爲他一個人敞開的。在沒有星的這個夜晚,深邃得無底,容易讓人想入非非。葉民主像許多中
的男人一樣,是個喜歡看動畫片的人,尤其是有關空間戰爭的動畫片。他可以很進入角
地去觀看那些想象奇特的故事。但百林卻對那些沒什麼興趣,以致他看完後沒有議論的對手,這是他對百林很不滿意的地方。百林象所有的女孩一樣都覺得生活還是當有些
漫才有意思,總以爲古人是最有情調的,風花雪月,品酒吟詩,既風流又雅致。葉民主卻心說,要真能想古人那樣倒好了,你不跟我談動畫片,我還不曉得找他三五個妾回來天天陪我看?因爲不是古人,所以葉民主不能找妾,百林不談他喜歡的話題,葉民主就只有常常回到父母家去。他有兩個侄兒住在那裏,他同他們談起威震天、霸天虎以及天馬流星拳,星雲鎖鏈之類眉飛
舞的可獲得極大的享受。在如此的靜夜裏葉民主很容易進入到自己的童話裏,他很兒童地望著星月消失的天空幻想著:這要是一個大遂道並且可以沿著它走進去一直走到另外的世界該有多過瘾。在宇宙中是應該有另外的世界的,彼此經常地打打仗,要不光一個人類在這裏面過日子有什麼勁?
有兩個人走近了紅房子,夜裏光線不及白天,蹲在這裏可以一目了然看清來人面孔,葉民主便拿起了望遠鏡,是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勾肩搭臂地走著,個高的一個走上兩步竟在個矮的臉上一下。葉民主腦子裏晃過“同
戀”三個字,手上的望遠鏡不覺
落。他又想起適才撞到的那兩做愛的男女,心說這麼妙不可言的一個夜晚會有多少男人與女人在享受或是汙染呢?
葉民主原本一直懷著一種有趣感在自己漫天的幻想中埋伏的,他覺得在這樣靜靜的夜裏,藏身于草叢中,斜靠石頭,上搭著件軍大
,手上拿著望遠鏡,就跟電影裏面的人一樣,很是刺激。葉民主連一點危險感都沒有覺出,就好象如此不惜時間、不惜辛苦地在這裏埋伏不是要抓罪犯——一個殺了李一紅一家四口的罪犯,而是享受遊戲。他心裏毫無負擔,有幾次險些哼起了小調。但到了下半夜,葉民主打過一個呵欠,再看看手表,發現業已三點一刻時,他的
漫就開始遊離于他的本
而溶進了漆黑無邊的夜裏了。睡意一陣陣地騒擾他的警惕感。最要命的是他認爲根本就不必要什麼警惕,因爲這一個夜晚除了兩個他所認爲的同
戀女人從紅房子旁邊路過一次而外,竟不曾再有一個人走近那裏,仿佛這房子根本就不存在。慘遭睡眠襲擊的葉民主,如此想過後呵欠便更加地連天而起。心想,說是交給一個最不重要的埋伏點,而實際上是個最磨人的。別人四人一組,兩人一班,輪著睡覺,醒時也有人對話,比這不知強百倍。卻特特地讓他和科長吃虧,說起來還是最不重要的。想必是邱建
做了手腳,一想邱建
那副嘴臉,葉民主不禁尋找著一些髒話在心裏狠狠地咒罵著起來。在罵聲中,天眼見得就要亮了。葉民主實在耐不住,不由得站起身子,伸了個很長很長的懶腰,就這時,他看見有一個男人顯得若無其事地朝紅房子走去。這麼大早,會有誰呢?難道……,葉民主一陣沖動,伸在頭上的手驟然定住了。就在這一刹,那男人或是脖子有點不舒服或是仿佛覺出了鶴立山這邊的動靜,他顯得很隨意地朝鶴立山扭扭頭,然後彎下腰,似是系了一下鞋帶,便又若無其事的拐了個方向走了。葉民主用望遠鏡追隨著他。一會兒他就只看到一個匆匆行走著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晨霧中。
葉民主有些遺憾,他想這可能是一個上早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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