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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第三章

第2小節
巴爾紮克作品

  [續交際花盛衰記第三章上一小節]:富歇知道怎麼當教士,如同他知道怎麼當大臣一樣。那麼,您瞧吧,您可沒法叫這個人給您幹事,除非有十張一千法郎的票子……您想想吧……不過,您的事將能辦成,而且會辦得很好,就像俗話說的,辦得神不知鬼不覺。我通知德·聖日耳曼先生,他會約您在某個誰都見不到和聽不到的地方見面,因爲他爲私人搞偵探要冒風險。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是個好人,是人傑啊!他受過嚴重迫害,而且是爲了拯救法蘭西而受迫害!……像我一樣,像所有拯救法蘭西的人一樣!”

  “那號(好)吧!你開(給)我寫封信,我可以傾許(訴)衷強(腸)了。”男爵說,爲這一庸俗的逗樂而微微一笑。

  “男爵先生不給我一點兒油shui嗎?……”貢當松說,顯出一副既謙卑又咄咄逼人的姿態。

  “冉,”男爵大聲呼喚他的花匠,“去肯(跟)喬治要二十法郎,開(給)我送來……”

  “除了男爵先生告訴我的這些情況外,如果沒有別的材料,我倒要懷疑這位大師是否能幫男爵先生什麼忙。”

  “我還有別的呢!”男爵回答,現出一副詭谲的表情。

  “我榮幸地向男爵先生告辭,”貢當松拿起那枚二十法郎的硬幣,說,“我將榮幸地再來告訴喬治,今晚男爵先生應該去什麼地方,因爲優秀的警察是從來不留任何字迹的。”

  “介(這)些家夥還金(真)有點兒偷(頭)腦,”男爵自言自語說,“當警察就肯(跟)做買賣一樣。”

  貢當松離開男爵,悠然自得地從聖拉紮爾街走到聖奧諾雷街,最後來到大衛咖啡館。他透過窗玻璃向裏張望,看見一個老人。在那裏,大家都叫他康奎爾老爹。

  大衛咖啡館坐落在聖奧諾雷街拐角chu的錢幣街上,本世紀頭三十年內享有盛名,而且它又chu在叫作布爾多奈的街區內。那裏聚居著一批年邁而撒手不幹的批發商和尚在經營的大商人,諸如卡缪索、勒巴、皮爾羅、波皮諾等家族,以及一些像小老頭莫利納這樣的産業主。在那裏,人們不時能看到從科隆比埃街走來的紀堯姆老爹。他們在店裏互相談論政治,但態度謹慎,因爲大衛咖啡館持自由dang觀點。他們還在這裏交流一些當地傳聞,人們是那麼需要彼此嘲笑!……這家咖啡館也跟別chu咖啡館一樣,有自己的奇特人物,那就是康奎爾老爹。康奎爾老爹從一八-一年起就來到這裏,似乎與聚集在這裏的那些正派人相chu十分融洽。當著他的面談論政治,誰也不會感到拘束。這位老好人純樸直爽,給常客們經常說些笑話。有時候一兩個月不見他的蹤迹,人們認爲這是由于他年邁ti衰,誰也不覺得奇怪,因爲從一八-一年起,看上去,他已經過了六十歲。

  “康奎爾老爹怎麼了?……”有人常問那個站櫃臺的女人。

  “我想,”那婦女回答,“總有一天我們會從《小廣告》◎上讀到他的死訊的。”

  ◎當時一份刊登各種廣告、啓事等的小報。

  康奎爾老爹有濃重鄉音,這便是他祖籍的永久證書。他把“雕像”說成“逗像”,把“特別”說成“大別”,把“百姓”說成“八姓”,把“土耳其”說成“都拉奇”。他的姓本是一chu喚作康奎爾的小地産的名字,在某些省份康奎爾是鰓角金gui的意思。那塊領地就在沃克呂斯省◎,他便是那裏的人。領地名稱前本來有個表示貴族的“德”字,後來大家就只叫康奎爾,而不叫德·康奎爾了。這位老爹並不生氣,他似乎認爲一七九三年貴族階層已經死亡,何況康奎爾這塊領地並不屬于他,他是次房中的幼子。從今天眼光看,康奎爾老爹的yi著仿佛有些古怪,但在一八一一年至一八二0年間,他的這身打扮不會引起任何人驚訝。老人穿一雙帶鐵皮搭扣的皮鞋,藍白條紋間隔的絲織長襪,一條棱紋塔夫綢褲子,帶著與鞋上式樣相似的橢圓形搭扣,一件白se繡花背心,一件淡綠中映出栗se的釘著金屬扣子的粗呢舊yi服,另外還有一件帶死裥襟飾的襯衫,這就配齊了他的全套服飾。襟飾中部閃爍著一塊金頸飾,可以看見玻璃下面用頭發盤成的一個小廟宇。那種可愛的表示感情的小玩藝兒能讓人看了感到放心,如同稻草人能嚇唬麻雀一樣。大部分人和動物一樣因一點點小事而忐忑不安,也可以由于一點點小事又放下心來。康奎爾老爹的褲子用一個搭扣扣住,按照上個世紀的式樣,系在腹部上方。腰帶上平行地垂著兩條金屬鏈子,它們又由好幾條小鏈子組成,頂端挂著一些小飾物。白se的領帶從反面用金質小扣加以固定。最後,他那覆蓋著如霜白發和撲著粉的頭上,到了一八一六年,還戴著巴黎市治安警察的三角帽。法院院長特裏先生也曾戴這種帽子。康奎爾老爹非常喜愛這頂帽子,最近才拿一頂特別難看的圓帽將它替換下來(老人認爲應該爲這個時代作出這一犧牲)。對這頂回帽,誰也不敢有什麼非議。用緞帶紮住的一小絡頭發在禮服的背上劃出一道隱隱的圓弧,頭上的撲粉掉落到上面,髒迹也就看不出來了。

  ◎在法guo南方。

  如果你仔細觀察他那清晰的面部輪廓,就會發現紅通通的鼻子上布滿小肉包,跟一盤塊花菜放在一起倒很相稱。你也許會猜想這個總在大街上東遊西逛的正經老頭xing情隨和,憨直寬厚,那你就和大衛咖啡館裏的所有人一樣上當受騙了。大衛咖啡館裏的人誰也沒有細細端詳過這老頭善于觀察的前額,刻薄嘲諷的嘴和冷冰冰的雙眼。他因作惡而步履瞞珊,但仍像維特裏烏斯◎那樣沈著鎮定。維特裏烏斯當皇帝的野心可以說是反複出現的。

  ◎維特裏烏斯(一五-五九),當過九個月的羅馬皇帝,後被chu死。

  一八一六年,大衛咖啡館的常客、一個名叫戈迪薩爾的年輕推銷員跟一個拿半拿的軍官,一起從十一點到午夜在這裏喝得半醉,他不慎講出了一樁反對波旁王朝的yin謀,這一yin謀已經認真策劃並即將實施。當時咖啡館裏只有康奎爾老爹,他似乎已經睡著。另外還有兩個正在打盹的招待和那個站櫃臺的婦人。二十四小時後,戈迪薩爾被捕:yin謀敗露。有兩個人上了斷頭臺。無論是戈迪薩爾還是別人,都從來沒有懷疑告發的人就是正直的康奎爾老爹。店裏解雇了那些招待,人們互相觀察一年,提起警察就膽戰心驚。康奎爾老爹也跟大家一樣,他揚言要離開咖啡館,因爲對警察感到深惡痛絕。

  貢當松走進咖啡館,要了一小杯燒酒,並沒有瞧康奎爾老爹。老頭正在那裏專心地看報。貢當松大口喝完了那杯酒,拿出男爵給他的那枚金幣,在桌上迅猛地敲了三下,叫喚招待結帳。櫃臺裏的女人和招待察看那枚金幣,那仔細勁兒對貢當松來說具有很大的侮辱意味。但是,由于貢當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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