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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第三章

第3小節
巴爾紮克作品

  [續交際花盛衰記第三章上一小節]的外表使所有常客感到詫異,那女人和招待對金幣的懷疑也就被大家認可了。“這金幣是偷來的還是謀財害命得來的?……”幾個腦子靈活和富有洞察力的人這樣想,他們假裝看報,透過眼鏡下方盯著貢當松。貢當松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從來不動聲se。他用一條只打了三個補丁的圍巾倔傲地擦了擦嘴chun,接過找頭,將這一大把零錢統統裝進褲腰上的小口袋,連一文也沒留給招待。那口袋裏子原來是白的,現在跟褲子的粗呢一樣烏黑。

  “真是一個該上絞刑架的家夥!”康奎爾老爹對他的鄰座皮爾羅先生說。

  “嘿!”卡缪索向咖啡館裏的所有人回答,只有他沒有表現絲毫驚訝,“他是貢當松,我們的商業警察魯夏爾的左右手。這些怪家夥可能要在本區抓什麼人了……”

  過了一刻鍾,康奎爾老頭站起來,拿了他的雨傘,不慌不忙地走了。

  如同卡洛斯教士的僞裝下掩蓋著伏tuo冷一樣,康奎爾老爹的禮服下也隱蔽著一個手段毒辣、深藏不露的人。這是什麼人,難道不需要解釋一下嗎?

  這個南方人出生在康奎爾,那是他相當ti面的家庭的唯一領地。他姓佩拉德,實際上屬于貢塔省古老而貧窮的拉·佩拉德家族的次房,這個家族擁有一塊小小的拉·佩拉德領地。許多南方人,當他們懂得了父qin的家永遠不能滿足他們的慾望時,他們便被吸引到都城。佩拉德排行老七,狂熱xing格造成了他的各種壞毛病。在這些壞毛病的推動下,在渴望出人頭地的強烈慾望的激勵下,他于一七七二年十七歲時,口袋裏裝著合六個利佛爾的兩個埃居,步行來到巴黎。一七八二年,他是巴黎警察總監chu的心腹和紅人,頗受最後兩位警察總監雷努瓦先生和德·阿爾貝爾先生的賞識。只要說上這幾句,就能了解佩拉德的整個青年時代了。大革命時期沒有警察,因爲不需要警察。偵探當時相當普遍,被看作是公民的愛guo心。督政府要比公安委員會的政府略微正規一些,它不得不重建警察隊伍。首席督政◎通過創建警察總局和警務部◎完成了警察隊伍的建設。佩拉德早已精于此行,他與一個名叫科朗坦的人一起組建起班子。科朗坦雖然比佩拉德年輕,但比他更能幹,他也只是在秘密警察部門中才顯出是個天才。一八○八年,佩拉德立下的大量汗馬功勞獲得報償,他被提拔到安特衛普警察局長這個顯要的崗位上。在拿破侖的腦子中,這類警察局相當于負責監視荷蘭的警務部。

  ◎指拿破侖。

  ◎實際上,警務部創建于督政府時期的一七九六年。拿破侖于一八○二年將它取消,又于一八○四年重建。警察總局始建于一八○○年。

  皇帝于一八○九年征戰歸來,通過政府發布一道命令,撤消了佩拉德在安特衛普的官職。佩拉德由兩名憲兵押回巴黎,被投入拉福爾斯監獄。兩個月以後,他由朋友科朗坦保釋出獄。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受了警察局長三次審訊,每次六小時。法guo沿海當時受到所謂瓦爾克倫遠征軍的攻擊,德·奧特朗特公爵◎在這一戰爭中發揮了才能,皇帝對此感到恐懼,佩拉德的失寵是否與他協助富歇保衛法guo沿海的奇迹般的行動有關呢?富歇當時認爲很有可能。當然今天誰都知道,當時康巴塞雷斯◎召集的大臣會議上發生了什麼事,事情確實如此。當時英guo要爲布洛涅遠征而向拿破侖還擊。這一消息對大臣們來說猶如晴空霹雳,嚇得他們驚惶失措,拿不定主意,而他們的主人當時蹲在洛博島,整個歐洲都認爲他已經完蛋。大部分人主張給皇帝送一封信去,只有富歇一人挺身製訂作戰計劃,而且將它付諸實施。“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吧,”康巴塞雷斯對他說,“我可是把腦袋看得很重,我要向皇帝送一份報告。”人們知道,皇帝歸來後,在大臣會議上采用什麼樣的荒謬借口,使他的那位大臣失寵,並且對他因皇帝不在期間拯救了法guo而予以懲chu。從那一天起,皇帝對唯獨靠大革命起家的這兩位重要政治家德·塔萊朗qin王和德·奧特朗特公爵倍加敵視。如果不是這樣,他們說不定在一八一三年還能拯救拿破侖。

  ◎指富歇。

  ◎康巴塞雷斯(一七五三—一八二四),法guo政治家,曾任執政府時期第二執政,拿破侖帝guo的司法大臣。

  爲了排擠佩拉德,人們使用了貪汙這個常用的借口:說他給走私者大開綠燈,還與大商人分贓某些利潤。這樣對待一個立下汗馬功勞並作爲警察局長的紅人來說,實在是很嚴酷的。這個人在實幹中漸漸老去,但卻掌握著一七七五年以來曆屆政府的機密,他就是在那一年進入警察總監chu的的。這個人被認爲是負責保衛guo家安全的無名奇才中最可靠最精明能幹的一員,後來有人勸告皇帝寬大此人,但皇帝認爲自己有足夠力量開拓人才爲己所用,所以毫不理會這些勸告。他認爲可以拿貢當松替換佩拉德。但是貢當松那時已被科朗坦拉了過去。佩拉德受到殘酷打擊,還由于他貪圖吃喝玩樂,在女人方面就像一個喜歡甜食的糕點商所chu的境遇。他的惡習已成爲他的本xing:不吃豐盛的美餐,不賭博,不過那種大老爺式的奢靡生活,就活不下去。那些本領高強的人都沈湎在這種生活裏,把無度的逸樂變成自己的一種需要。直到那時,他生活一直過得很舒坦,從來不必出示證件,吃飯也不用花錢,人們從不要求他和他的朋友科朗坦付帳。他機智沈著,又厚顔無恥,喜歡自己幹的這一行。就這樣,作爲一個偵探,不管他在警察機構中chu于什麼位置,都無法再回到所謂正直或自由的職業中去,不會比苦獄犯強。偵探與犯人,一旦打上了烙印,打上了號碼,就像天主教的修士一樣,便形成了難以磨滅的xing格。有的人就是這樣,社會職業致命地規定了他們派什麼用場。佩拉德真是不幸,他曾經迷戀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後來肯定這個孩子是他和一個著名的女演員所生。他幫過這個女演員的忙,女演員向他感激了三個月。佩拉德把他的孩子從安特衛普弄回來,而到了巴黎發現自己沒有生活來源,只有警察局給雷努瓦的這個老弟子每年一千二百法郎的救濟金。他在麻雀街住下來,占了五層樓上五居室的一個套間,房租爲二百五十法郎。

  除了衆人呼之爲密探,百姓喚之爲特工,官方稱之爲警察的這種精神麻風病人以外,誰還該感受到友情的用chu和溫暖呢?因此,佩拉德和科朗坦的友情就如俄瑞斯忒斯和皮拉得斯◎一樣。佩拉德造就了科朗坦,如同維安◎造就了大衛◎。但是學生很快超過了老師。他們不只一次地共同執行任務(見《一樁神秘的案件》)。佩拉德發現科朗坦有這方面才能,感到很高興。他將科朗坦引上這一生涯,爲他准備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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