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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滅》二 弗利谷多

第2小節
巴爾紮克作品

  [續幻滅二 弗利谷多上一小節]雙輪車,套著ti面的牲口。德·巴日東太太靠在窗上考慮自己的chu境,無意中看到過時的花花公子出門。過了一會,呂西安突然醒來,匆匆穿起yi服,出現了;德·巴日東太太看他穿著隔年的南京緞褲子,緊窄的舊外套,長相固然美,可是打扮得多鄉氣。八角閣的阿波羅或者安提弩斯,①穿上擔shui工人的服裝,誰還認得出希臘或羅馬雕塑家的傑作?我們的眼睛先要作一個比較,來不及讓感情來糾正這個匆忙的不由自主的判斷。呂西安和杜·夏特萊的對比太強烈了,不能不使路易絲感到刺目。六點左右,吃完晚飯,德·巴日東太太坐在一張破舊的長沙發上,面子是紅地黃花的印花布;她做個手勢要呂西安過去坐在她身邊。

  她說:“我的呂西安,假定我們做了一樁糊塗事兒,使我們倆同歸于盡,你不覺得應當想辦法挽救嗎?qin愛的孩子,我們在巴黎不能住在一起,也不能讓人疑心我們一路同來。你的前程多半依靠我的地位,而我無論如何不應當破壞自己的地位。所以我今晚就要搬出去,離這兒很近。你照舊住這個旅館。那我們盡可以天天見面,沒有人好議論了。”

  ①八角閣,在梵蒂岡,藏有古代許多著名塑像。阿波羅是希臘後期的作品,安提弩斯是羅馬時期的作品,都是最著名的雕像。

  路易絲向呂西安解釋上流社會的規矩,呂西安聽著,眼睛睜得很大。他不知道女人做了傻事後悔,便是愛情起了變化;他只懂得他已經不是昂古萊姆的呂西安了。路易絲口口聲聲只講她自己,她的利益,她的聲名,還講到上流社會;她要遮蓋她的自私,竭力叫呂西安相信一切是爲了他。呂西安對路易絲談不上任何權利,而路易絲已經一下子恢複了德·巴日東太太的身分;更糟的是呂西安絕對作不了主。他不禁含著兩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呂西安說:“在你眼中,我是你的光榮;可是對我來說,你更重要得多,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我整個的前途。我本以爲你既然分享我的成功,一定也分擔我的不幸;誰知我們現在就分手了。”

  她說:“你批評我的行爲,可見你並不愛我。”她見呂西安望著她的神氣非常痛苦,便改口說:“qin愛的孩子,你要願意,我就留在這兒,就讓我們無依無靠,一同倒黴吧。不過將來我們倆一齊落難,到chu碰壁的時候,等到一事無成,——我們樣樣都要預料到,——逼得我們退往埃斯卡爾巴去的時候,qin愛的人兒,你別忘了那結果是我早料到的,我也向你提議過按照上流社會的規矩,服從那些規矩來實現我們的目的。”

  他擁抱著路易絲回答說:“你考慮得這樣周到,我看著害怕。別忘了我是個小孩兒,完全聽從你的意志。我自己准備盡我的力量奮鬥,出人頭地。假如靠著你的幫助,比我單槍匹馬成功更快,將來我的功名利祿都出于你的賞賜,那我再高興沒有。請你原諒!我一切都交給你了,不能不chuchucao心。

  我覺得分離是遺棄的先兆;而我受到遺棄是活不成的。”

  她說:“可是,qin愛的孩子,社會並沒要你作多大犧牲。你不過睡在這兒,可以整天待在我家裏,沒有人好批評。”

  呂西安受了一番溫存,平靜下來。一小時以後,冉蒂送上夏特萊的一張字條,告訴德·巴日東太太在盧森堡新街找到一個公寓。她問了問街道的位置,原來離梯子街不十分遠,便對呂西安說:“咱們是鄰居呢。”過了兩小時,德·巴日東太太坐上杜·夏特萊派來的車,往新屋去了。公寓華麗而並不舒服;家具商布置這一類的屋子,專門租給在巴黎短期作客的議員或大人物。十一點左右,呂西安回到他的小旅館,對于巴黎只看到盧森堡新街和梯子街中間的一段聖奧諾雷街。他在簡陋的小房間裏睡下,不免把自己的臥室跟路易絲的漂亮公寓作了一番比較。呂西安離開德·巴日東太太的當口,夏特萊男爵來了,他剛從外交部長府上出來,穿著一身光彩奪目的跳舞yi衫。他來報告代德·巴日東太太訂的各項條件。路易絲暗暗發慌,眼前這個闊綽的排場使她害怕。她受著外省生活的影響,用錢謹慎,很有條理,她的作風在巴黎簡直近乎吝啬了。她帶著稅務局的一張彙票,將近兩萬法郎,打算貼補四年的額外開銷;此刻她已經擔心資金不足,要欠債了。

  夏特萊告訴她公寓只花她六百法郎一月。

  杜·夏特萊看見娜依斯渾身一震,便說:“呃,小意思。——你還有一輛包車,每月五百法郎,連房租統共是五十路易。除此以外,你只消管yi著了。要同闊人來往的婦女只能這樣。如果你有心替德·巴日東先生謀一個稅務局長或者宮廷的職位,萬萬不能露出寒酸樣兒。在這裏,好chu只給有錢的人。你有冉蒂做跟班,有阿爾貝蒂娜服侍,已經很運氣了,巴黎的仆役是個大漏洞。至于夥食,象你這樣不久就要走紅的人是難得在家吃飯的。”

  德·巴日東太太和男爵兩人談著巴黎,杜·夏特萊報告當天的新聞,許許多多的無聊事兒,你不知道就不成其爲巴黎人。他又告訴娜依斯買東西應該上哪些鋪子:頭巾是埃爾博做的好,帽子和睡帽要向朱麗葉買;又給她一個女裁縫的地址,代替維克托莉;總之他讓德·巴日東太太明白,昂古萊姆的鄉氣必須去掉。臨走他又想出一個好主意。

  “明兒我可以在戲院裏弄到一個包廂,”他很隨便的說,“我來接你和德·呂邦潑雷先生同去。讓我在巴黎替你們當個向導。”

  德·巴日東太太看他邀請呂西安,私忖道:“他有這點兒氣量,我倒沒想到。”

  六月裏,部長們的包廂無chu安排:政府dang的議員和他們的後臺老板收割葡萄或者監督收成去了,平日請托最多的熟人不是下鄉就是出門旅行;那時巴黎各戲院最好的包廂便出現一批古怪的客人,只露一次面,給人的印象賽過一張舊地毯。杜·夏特萊有心利用機會,不用破費什麼,請請娜依斯,那些娛樂也最配外省人的胃口。第二天,呂西安第一次上門,沒有遇到路易絲。德·巴日東太太在外面買幾樣必需品。她聽著夏特萊的指點,同那些大名鼎鼎,神氣俨然的時裝專家商量去了。她已經寫信給德·埃斯巴侯爵夫人,報告她到了巴黎。盡管在外省當過長時期的領袖,自信很強,這時照樣提心吊膽,怕自己鄉氣。她相當聰明,知道女人之間的交際全靠第一面的印象;雖然她自以爲很快就能和德·埃斯巴太太那樣高級的婦女並駕齊驅,覺得開頭還是需要人家包涵,討人喜歡的因素一個都不能放過。因此她很感激夏特萊給她門道,讓她能夠配合巴黎的時髦社會。碰巧當時侯爵夫人的chu境使她很樂意幫助丈夫的qin屬。德·埃斯巴侯爵不知爲什麼過著隱居生活,對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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