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我換上了約翰前妻卡琳的服,走出房子,發現約翰已占了“偵察者”的駕駛座位。不過,最後還是由我掌方向盤,上路去南部海灣。
納辛爾城是海員、藍領居住的小鎮,也是一個移民區,擁擠著許多輕工業製造廠、倉貯公司,此外,名聞遐迩的汽車營銷一英裏街也在這兒。婀娜·奧洛齊科的住址是f街上一個老式公寓大院。我讓約翰留在車上,要他保證決不輕舉妄動。隨後我越過滿地堆積的破爛,走向公寓。
我敲了一會門,奧洛齊科才有動靜。門開了一道縫,透過安全挂鏈審視我的那雙眼睛發紅,下面帶著黑黑的眼圈。我報了名字,給她看過73塊錢,她讓我進了鋪著亞麻油地氈的房間。房間很暗,拉上的窗簾擋著下午火熱的太陽。奧洛齊科示意我坐在一張坍陷的破沙發上,自己將弱小的身軀蜷縮進一張同樣破舊的椅子裏。盡管屋裏悶熱,她還拉了條毯子裏住身子,而且瑟瑟發抖。她的年齡不超過18歲。
我把錢放在咖啡小桌上,問她:“你會講英語嗎?”
她點點頭。
“你還好嗎?你看上去不太好。”
“很快就會好的。”她兩眼不由自主地移到錢上。
停了一會,她順著椅子的坐墊摸索出一塊餐巾紙擦眼睛,她在哭泣。
“奧洛齊科女士……”我說。
她擡起手,“不,我沒什麼。我知道我要去做的事是錯的。我的男朋友知道我懷孕後走了。我准備九月份去墨西哥城上大學,可是……”
“我理解。你顯然對這件事情認真想過。我們只能憑著自己的良心來生活。”我寬慰她說。
“那麼,你想要問我什麼呢?”
我遞過去海諾的照片,她看了看就點頭。“我記得這個人。我的一個朋友,也就是讓我住這兒的人,把我從邊境帶到那家市場。他對我說,那兒有個男人會告訴我什麼地方有好診所。他,”說著指指照片,“來到我面前,當時我還沒進店裏去,他問我是否叫安。我回答說,是的。安和婀娜,音很像。”她聳了聳肩。
“講下去。”
“然後他問我,‘我到哪兒去見……’我想他說的名字是布洛克威茨。你知道這名字嗎?”
我不置可否地擺一下頭。
“我沒有回答。他抓住我的手臂。”她模仿當時的情景,用她的右手猛抓住左前臂,接著使勁拉扯。“他說‘快講,我不想等了。’他抓痛了我。”
如此粗暴地對待一個女子,這不像是海諾的行爲,除非他認爲在對付一個敵人——綁架者的女接頭人。“接下去發生了什麼?”
“我害怕了,他看著我的臉,說‘你不是安·內瓦羅?’我說不是。他放開我,說他很抱歉嚇著了我。我一身馬上逃進那店裏。”
“他沒試圖追你嗎?”
“沒有,他在我後面喊,說他很抱歉。”
“你再走出那市場時,他還在嗎?”
“不在了。”
“那麼你呆在市場裏有多長時間?”
“10分鍾吧?或許更長一些。”接著她問我,“這個人是你的敵人嗎?”
“不,是一個朋友。”
“一個好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
“那我告訴你,如果你說是敵人,我不會對你說這話了,因爲我看出他有教養。我的那個朋友也見到了這個男人。那天晚上他又見到他一次。”
“在哪兒?”
她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但是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去問他。”
“我想自己和他談談。他什麼時候回家?”
“我想要很晚。他在幹活,然後去一家離這兒不遠的酒吧,店名叫信風。我能打電話給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那兒。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劉易斯·阿布萊格。他有一撮小胡子。”她用手指比劃著,“頭發很長。皮膚嘛,非常黑。”
“謝謝你,我去和他談談。”
她站起身,輕輕地摸了摸咖啡小桌上的錢。“這些錢使許多事變得好辦了。謝謝你。”
當我回到“偵察者”時,發現約翰歪倒在他的座位裏,正郁地注視著幾個饑餓的孩子在附近一家住房前的垃圾桶裏翻找食物。
我把婀娜·奧洛齊科告訴我的給他講了一遍。“現在才四點多一點,”我做出決定,“我有時間先開車送你回家,然後我去信風酒吧找劉易斯。”
約翰叉起雙臂,翹起下巴對我說:“告訴你,這個地方沒有我,你不能到亂跑。”
我歎了口氣。約翰以爲我依了他,于是馬上來勁了,他說:“布洛克威茨,好古怪的名字。”
“這顯然不是拉美人的名字,本來推測綁架莫甯的是墨西哥人,這個名字使原先的推測出現了漏洞。當然,這可能是個假名字,也可能是個爲綁架者打掩護的人。不過,這兒還有一個名字,安·內瓦羅。這個姓像是拉美人的。所以誰說得清呢?婀娜斷定那名字是安。我相信她是誠實的,不過要是從劉易斯那兒了解情況,我就會更加確信,在這之前——”我突然住嘴,因爲看到約翰正盯著我,嘴大張著。“你怎麼啦?”我問約翰。
“你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嗎?”
“經常的,不過通常僅僅是在心裏面說。今天你在這兒……對了,你有點兒像我的貓,只要有一只貓在身旁,我思考問題就會出聲。如果有什麼東西在聽著,就不顯得傻了。”
“什麼?你說我是什麼?”他有些不樂意。
“好了,還是做點事吧。給你的皮特打個電話,讓他和假日市場那家夥聯系一下,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對劉易斯講,他,他叫什麼名字?”
“威克。”
“是否可以對劉易斯說是威克讓我去找他的,免得說奧洛齊科讓我去的,不起作用。還有,讓皮特再問問威克,是否知道點劉易斯、內瓦羅或者布洛克威茨的事。明白嗎?”
“遵命,老板。”約翰從“偵察者”中探出他的高大身軀。“我去一下,你一個人在這兒沒問題吧?”
“我對付得了任何攔路搶劫犯,只管開車從他們身上碾過去就是了。”
然而,他的身影剛從我的視線消失,我就開始不安起來。我似乎覺得有人盯我的梢。我掃了一眼後視鏡,又張望車外側的反光鏡。所有停著的車輛內都空空蕩蕩,每個雜草叢生的院子裏都渺無人迹。幾個衫褴褛的小孩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我本能地往座椅中滑下去些。
約翰猛地拉開右邊車門時,我驚跳起來。“嚇著了?”他用嘲弄的口吻問我。
“廢話。你打聽到些什麼?”
“威克同意用他的名義。但是他和皮特對布洛克威茨或內瓦羅的事都一無所知。劉易斯是幹蛇頭那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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