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斯對我們說了聲“請原諒”便出去打電話。約翰和我在酒吧的小間裏等候。過了一會,約翰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聳聳肩。我非常擔憂,心急如焚得沒法表達。那個高臺地上發生的事凶多吉少,我能肯定這一點。而且我有一種預感,那就是可能還有什麼事會發生。自從海諾失蹤以來,我現在是最接近于他活動過的地方。但是縱然如此,我卻有另一種從未産生過的感受:我和海諾之間相隔遙遠。
劉易斯回來了,說馬蒂願意和我們見面,但是要到10點半。“你們10點鍾來這兒,我帶你們去找他。”
“我不想讓你耽誤了——”
“沒有的事。在星期天晚上之前我不想跑這個越。我是爲了奧洛齊科才幹的。但你給了她錢,我沒必要再幹了。”他停了停,顯得有些舉棋不定,最後他還是坐下來,對我說:“我得告訴你,馬蒂不是個你或者別的什麼人可以單獨去見的家夥。但是有我在,他就得規規矩矩。”
“他怎麼不規矩?”我問。
“這人在這兒和蒂華納兩地無論什麼都手,毒品、拐買姑娘、
情行當、僞造文件證明,你只要說得出來的名堂都幹。只要有個好價錢,不管是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他都會買進賣出。他像條響尾蛇到
遊動,到
窺視,看准了時機,就……”劉易斯蓦地伸出手,一把捏住我的腕關節,惟妙沖惟肖地模仿了毒蛇的偷襲。
“你認爲他會告訴我高臺地上發生的事嗎?”
劉易斯想了想說:“他會告訴你些情況。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說謊。有用的你就記著,別的當耳邊風聽過就算。”
我點了下頭,看看手表,說:“多謝安排。那麼我10點鍾來這裏。”
“我等在外面,開一輛灰的道奇車,有點破舊了。你們就跟在我後面。”
我們回到“偵察者”上,約翰說:“該吃點東西,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沒吭聲,實在累得疲憊不堪。
“我知道吃什麼。走高速公路向北,在港口大道上存家不錯的漢堡包店,他們做的漢堡包又大又便宜。”
我這個哥哥有一件事是一成不變的,那就是在吃的方面,他總是主張實惠。
當我們離開那個勉強稱得上飯館的地方時,又大又便宜的漢堡包堵在我的胃裏,活像塞進了一團淤泥。
“現在怎樣?”約翰問我,“有什麼打算嗎?”
“沒有。”
他看看手表,“不如直接回納辛爾城,假使我們去早了,就坐在那兒等劉易斯到來。”
回到“偵察者”裏,我發覺自己的神經幾近崩潰,以致害怕開車會闖禍。于是我問約翰是否想開車。他登上車,接過方向盤,重新成了車子的主人。
劉易斯領著我們去的地方在聖疊戈鬧市區的艾蘭德街。雖然它離百老彙大街只隔五個街區,轉眼就到,但這條街像是在另一個星球上。貧富形成鮮明的對照。在百老彙大街,舉目望去,造型獨特、異風味的建築隨
可見。霍頓購物區的高檔時裝部和奢華的專賣店更使人眼花缭亂。但是,一離開這一主街向南拐彎,所有的建築就變得又低又矮,旅店酒家、商店也降了檔次,都是廉價的,櫥窗外護著沈重的柵欄。
進入艾蘭德街,就算是沈至最貧困的最底層。到是頹敗腐朽的味道。無家可歸的棄兒睡在沿街牆角。瘾君子和毒販子站在人行道上公開做買賣。酒吧、小酒館的夥計以及妓女皮條四
徘徊拉人覓客。
劉易斯把他的道奇開到路邊停下時,約翰說:“天哪,我希望我們從馬蒂那兒出來時,汽車的輪子還在。”
“你可以留在後面站崗放哨。”
“你要我留在這兒,沒門!”
“時間差不多了。”說著我從大拎包中取出爸爸的左輪槍遞給約翰,吩咐道:“把這塞進你身後的塑料箱裏,蓋上。”
約翰瞪大了眼睛看著槍,仿佛我給了他一只毒蠍子似的。“你幹什麼拿——”
“請拿好,約翰,把它放在可靠的地方。”
“是爸的槍,對嗎?”
“是的,我借的。留在這兒比帶到馬蒂那兒更安全。如果這人真像劉易斯說的那樣壞,他會搜查我們的,那時你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來。”
約翰勉強點點頭,照我說的去做了。然後我們一起下車,在人行道上見到了劉易斯。
劉易斯把我們領到一個小巷口,小巷的一側是一家停業的市場,另一側是家舊貨店。小巷漆黑一片,被一扇鋼絲網門擋住了去路。劉易斯揿了門上的按鈕,對講機裏傳出了一個說西班牙語的男人聲音。劉易斯作了回答,門打開了。
我們沿著小巷朝裏走的時候,居然嗅到一縷清淡的幽香,是星形茉莉。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看見道路兩邊的牆上盛開著鮮花。我們一行魚貫而入,走過一長溜房屋,到了一扇製作精美的鐵門前。透過門上的渦形裝飾,望見裏面是一個被泛光燈照亮的院落,各種花卉種植在一個個盆裏和吊籃中。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劉易斯。他露齒一笑,說:“馬蒂從不顯山露。”說著他用拇指摁了又一個按鈕,裏面傳出一陣鈴聲。
磚面路上響起一陣沈重的腳步聲。劉易斯側耳傾聽,“是賈米,馬蒂的一個隨從。”
“隨從?”我奇怪地問道。
“他是那麼稱呼他們的。我叫他們惡棍,甚至更難聽。”
一個粗壯無比的大漢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隔著門打量我們。他一頭古怪的頭發濃密得像灌木叢,一對眼睛緊靠在一起,兩只肩膀把黑的製服頂得鼓鼓的。“que?”他用西班牙語問道。
劉易斯立即用西班牙語回答他,說了些跟馬蒂有約在先的話。那大漢開了門讓我們走進院落,朝院子中間指了指。那兒有一圈盆栽棕榈樹,中間擺著幾件白藤椅。然後,他離開我們走了。
劉易斯默默地領著我們走到院落中,他和約翰坐下,我還是站著,望著那個叫賈米的大漢走去的方向。院子後面的房子有落地窗,賈米進門的時候,我隱約瞥見房裏有深的笨重家具和一塊東方式地毯。
“古怪的布局。”我說。
劉易斯聳聳肩說:“我說過的,馬蒂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他過得有多好。”話裏帶刺,含著輕蔑,還有憎恨。
“這院落讓我想起老墨西哥的一些東西。馬蒂是墨西哥人?”
他點頭說:“生在奧克沙卡,但來這兒的時間比我還長。他的肮髒生涯大半就是在這個地區度過的。至今爲止,移民局于的最錯誤的事,就是發給了他永久居留的綠卡。”
我說:“那個帶我們進來的家夥,他肩上好像挂著手槍皮套帶。”
劉易斯剛想回……
陰影中的狼第14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