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冷血兵布鑽石樓上一小節]房門——第一眼看見的是拖到地上的席夢思墊掩蓋著兩條白白的人
,暖氣很熱的房裏嗅得出一
淡淡的血腥……
二、九九九——救救救
元旦,難得的一個假日,不值班的刑警清早大多在家休息——睡懶覺。
803支隊探長王曉民被電話吵醒。問是啥人啥事?
話機那頭是賓館保安部經理王晨,老熟人了。王曉民講,侬拜年麼不會晚點,阿拉正好睡呢。
王晨語氣急火火的,賓館出命案了!
侬勿要瞎講。老弟,今朝啥日子侬曉得勿?過年唉,瞎講要黴氣一年的。
王晨那邊比他還急,不開玩笑,真的發案子了!
王曉民睡意全無。什麼案子?發在哪點?什麼時候接報的?
王晨說,我也是聽保安打來電話說一個客人死在1706房子裏了。我這就過去,我家離賓館遠,怕路上塞車。你家近,你先去看看,把現場穩住。我馬上就到。今天元旦,別驚了客人。
王曉民是那家賓館的管片探長,管片發案,又是這麼個敏感日子……事關重大!放假不放假早就輕描淡寫,他收拾一下,急忙趕往發案現場。
803刑偵總隊值班室接到報案,總隊長張聲華、副總隊長秦士沖帶痕迹員、法醫、偵查員趕往現場。張總叮囑出現場警員:今天是元旦,別驚動住店客人。統統換便,車子不要閃燈不要鳴笛。他叫車子在離賓館還有一段距離的小弄堂停下,警員們提著機器、工具步行到賓館後門,從職工電梯進入中心現場1706房間。
賓館所在地的靜安分局接到報案,迅速給放假休息的警員發呼機: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這是他們約定的有見血案子的呼叫信號。九九九——救救救!見此信號,也別多問,你趕快到局裏來。
靜安刑偵支隊的姚隊長帶著老婆孩子,拎著禮物正往老丈人家走,呼機響了,見是九九九,他把東西交給老婆,掉頭朝局裏趕……
九九九——救救救……
靜安刑隊的隊員,有的在家睡覺,有的幫老婆做家務,有的去小菜場買菜,有的出門走戚,在接到信號的那一刻,他們不再是丈夫、父
、女婿、兄長;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職稱:人民警察,公衆安全的保護者。
他們邊往靜安分局趕,邊在心裏想政委昨晚的交待:明天是元旦,你們放假回家,呼機都挂挂好,沒有電池的換上電池,萬一發案子不要找不到人。他們想:政委的嘴夠“毒”的!
803支隊除去雲南偵破11·23案的幾個偵查員,大部分警員趕到現場。
此案是當天發生的第三起血案,法醫、痕迹員和偵查員們有點忙不過來了。
三、衛生間的滴血
元月一口,尤劍達法醫在803刑科所值班。接報後,他趕往發案現場。
由于發案時間——元旦、地點——涉外賓館、被害人身分——很可能是外賓——幾方面因素特殊,這起凶殺案的常規現場便變得不那麼尋常了。刑科所幾位高職稱的法醫師全部到場,現場勘察格外仔細。
一年半後,我爲了寫《九十年代大案要案偵破紀實叢書/上海卷》,采訪尤法醫,尤法醫對幾乎是法醫盲的我進行了初步的“掃盲”。
尤劍達是複旦大學人類學畢業生,他和同事、803刑科所法醫室主任王德明是大學同學。據介紹,複旦大學只有這一屆人類學專業學生。當年招生是爲了打仗派用場,爲了給防化兵設計保護服裝。他倆畢業後沒有回到部隊,而是分到上海市公安局當了法醫,爲和平時期的“戰爭”一一社會治安貢獻自己的專業知識。十幾年工作下來,尤法醫經手一千多具屍,專業知識加上豐富的實踐,使他和王德明法醫成了本行當的骨幹。上海市公安局其他分縣局擁有自己的痕迹技術員,但全市刑事案子的法醫工作集中在803刑科所法醫室。
他講,法醫作屍解剖要解決幾個對破案很關鍵的問題:一是死亡時間,如果是新鮮屍
和完整屍
,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如果屍
高度腐敗,甚至白骨化,判斷死亡時間就不那麼容易了。天寒地凍的季節,一天兩天。哪怕一周兩周對屍
的腐敗影響都不明顯。二是確認作案工具,從創傷推斷出是何工具留下的。尤法醫講,相對銳器工具,鈍器工具是難點。因爲凶手作案有的是有備而來,用常規工具,有的抄起手邊隨便一樣東西打過去,留下的傷痕很可能是以前沒見過的。還有死者年齡,判斷大一歲,或者小一歲,尋找無名屍源的範圍就要擴大許多。還有作案人數,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另外一點很重要,從現場看凶手有無受傷,傷在何
。這對縮小排查嫌疑人的範圍極有用
。
1706室客人頭南腳北呈左側位躺在地上,屍被席夢思
墊覆蓋。掀開
墊,可看到該人頭被羊毛衫罩著,口中塞有賓館衛生間的白毛巾,身穿一件白
毛巾浴
,雙手被一根領帶捆綁。法醫屍檢發現,此人身高1.64,背部有三
深度刺破傷口,
部有8
深度刀傷,直達心肺,左右心室均被刺穿,肝髒有4公分貫通傷,左
第三根肋骨骨折。此外,該被害人前
、腹、後背還有十多
試探傷;頭部、頸部有多
擦傷。
法醫得出結論一一被害人系生前被他人用領帶捆綁雙手,用毛巾堵塞口腔,並用單刃銳器戳刺、腹、背部等,傷及心、肺、肝,引起大出血致循環衰竭而死亡,法醫還從被害人前
後背不少
淺表刺傷中,分析是兩人作案,前後夾擊,有一個威逼被害人的過程,而這一過程在致死傷口之前。機場撿到的兩把匕首可以在被害人身上留下同類傷口。死亡時間是1994年和1995年新舊年交接之際,天最黑暗離天亮最遙遠的時刻一一12月31日深夜12點左右。
法醫出現場,一眼見血——特別“青睐”血迹的狀況:濺血、滴血……形態、分布布局,是否第一現場?有否拖拉的痕迹?從血的起點到終點看作案全過程,看有無非被害人血迹?什麼血型?估計傷在何……對旁人避之惟恐不遠的血腥,他們卻趨之若骛一一職責使然、良心使然。
死者血型b型。
尤法醫仔細察看血迹的走向,看完客房間,又看衛生間。他發現衛生間馬桶中大便還沒有沖去,可見被害人應對突如其來事變的倉促。地面和洗手臺面上有兩滴滴血!滴血不同于濺血和大面積滲血,血的來源方向不同,形狀不同,質也不同,如果是被害人的,那他什麼時候留下這兩滴滴血?搏鬥受傷害時?臨死掙紮時?都沒有道理。假設凶手行凶過後,身上沾血又帶到衛生間,也不可能如此新鮮。孤立地滴下來,總有個來龍去脈的過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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