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斯佳麗第十六章上一小節]對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甘之如饴,認爲即使再差的生活,也都自有其樂趣存在。此外,她還是個說故事高手,內容從她自己的生活趣事到當地各戶人家的家醜這個典型的南方故事寶庫,無所不包。
如果斯佳麗知道出,就能准確地把埃莉諾稱作替她講故事的山魯佐德。她根本沒意識到巴特勒老太太試圖借著各種引人入勝的故事來增長她的智慧,擴展她的心
。埃莉諾看出了斯佳麗深深吸引她心愛的兒子的兩項特質--脆弱和勇氣。她也看出他們的夫婦關系出了大毛病,嚴重得瑞特已無心眷戀。不用問她就知道斯佳麗正
心積慮地想把瑞特拉回身邊。出于個人的理由,她比斯佳麗更迫切地希望他們能和好如初。她拿不准斯佳麗是否能讓瑞特快樂,但她堅信只要再有一個小孩就可使他們夫婦關系圓滿。瑞特曾帶美藍回來探望她,她永遠忘不了那份喜悅。她愛小孫女,更要看到兒子快快樂樂。她要瑞特重享天倫之樂,她要再含饴弄孫。她將竭盡全力完成這個心願。
由于生活一直過得緊湊、忙碌,斯佳麗在查爾斯頓待了一個多月後,才開始覺得無聊起來。莎莉·布魯頓家一向是全市最不叫人感到無聊的地方,大家談談時新式樣,這是斯佳麗以前最感興趣的話題。剛開始,她的確很入迷地聽著莎莉和她那圈子裏的朋友談論巴黎的種種。
瑞特曾經從巴黎買給她一頂有著寬幅絲帶的綠帽子,那是她平生收到過的禮物中最美麗、最令人興奮的一件。他說綠
最能襯出她眼睛的美。她勉強聽著艾莉茜亞·薩維奇的談話。奇怪,像她這種瘦骨嶙峋的老太婆竟也懂得穿著打扮,實在很難想象。而莎莉也是。那張猴臉與平坦的
部,再怎麼打扮也好看不了。
“你們還記得到沃斯去試穿服的情形吧!”薩維奇太太說。“我當時想,教我在臺上站那麼久,不累倒才怪呢。”
大家頓時七嘴八的,紛紛抱怨起巴黎女裁縫的野蠻作風。持相反意見的人則認爲,只有不怕麻煩,才能換得巴黎才有的高品味。有幾個人恩起手套、皮靴、紙扇、香
等高級品,不勝感慨。
斯佳麗興致盎然地頻頻掉過頭來看說話的人。聽到笑聲,就跟著笑。但是腦子想的卻都是別的事--晚餐還吃不吃得到像午餐時那麼好吃的餡兒餅……她的藍服可以換上新領子……瑞特……她看著莎莉腦後的鍾。至少還得再等八分鍾才能離開。莎莉已經注意到她在看時鍾了。她得專心點才行。
八分鍾簡直像八小時一樣難挨呢。
“埃莉諾小,她們人人都在談
服。我無聊得差點發瘋!”斯佳麗癱坐在巴特勒老太太對面的椅子上。自從瑞特的母
爲她訂做了四件“經濟實用”的黃泥
服後,她對服飾已不再癡迷。甚至連漂亮的舞
都引不起她多大的興致。而在即將到來的持續六周,幾乎夜夜舉行的舞會中,她也只有兩件禮服可以換穿。而且這兩件舞
都單調,非但顔
單調--一件藍
絲質禮服,一件紫紅
天鵝絨禮服,式樣也很單調,幾乎沒有任何花樣。但即使最乏味的舞會也都會有音樂和跳舞、而斯佳麗是最愛跳舞不過的了。埃莉諾小
還答應她,屆時瑞特一定會從農場趕口來。哎!倘使她用不著等這麼久,社交季節早些開始,那就更好了。整整有三個星期無事可做,只能四
走動,同女人閑聊,這種日子想起來都覺得無聊難受。
哦!她多希望能有些刺激的事發生!
斯佳麗很快如願了,但不是她要的那種刺激,而是聳人聽聞的事發生了。
一開始,只是一條讓全市笑翻天的惡毒的小道消息。四十好幾的老女伊麗莎白·皮特聲稱有個男人在半夜闖入她房裏。“清清楚楚,”她說,“他臉上就像傑西·詹姆斯一樣蒙了一條手中。”
“如果有人問我什麼叫癡心妄想,”有人不懷好意他說,“就是這個了。伊麗莎白·皮特的年紀少說也比傑西·詹姆斯要大上二十歲。”報紙也跟著刊登了一系列詹姆斯兄弟及其羽的大膽活動事迹。
然後隔天的報導,卻使情勢逆轉。艾莉茜亞·薩維奇雖然也是四十好幾的人了,但是已結過兩次婚,人人都知道她是個冷靜理智的女人。
她也在半夜醒來,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她邊,背著月光注視著她。窗簾雖已被拉開,月光灑進房內,不過那人的下半張臉用手中蒙住上半部則藏在帽檐的
影中。
那人身穿北軍製服。
薩維奇太太放聲尖叫,順手抓起邊桌上的書向他扔去。她丈夫還沒趕來,他就躲到簾後,從陽臺逃走。
北佬!突然問人人自危。獨身女人爲自己的安全驚恐不安,有丈夫的女人不僅爲自己,更爲丈夫的安全而害怕,因爲凡是傷害聯邦士兵的人,不是得坐牢,就是被絞死。
那個蒙面兵連續兩夜在女人的臥房出現。但第三天晚上發生的事的報導最駭人。驚醒西奧多西亞·哈丁的不是月光,而是伸到她前被單上的一只暖呼呼的手的動作。她張開眼睛,只覺眼前一片漆黑。但耳邊聽得到憋住氣的呼吸聲,她感到
邊蹲著一個人。她大叫一聲,隨即嚇昏過去。沒人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西奧多西亞被送到薩默維爾的表
家。人人都說她已經精神崩潰。近乎白癡,像鬼似的。
查爾斯頓的男人組織一個代表團,由老律師喬賽亞·安森擔任發言人,前往駐軍司令部陳情。提出打算在舊城區自行成立夜間巡邏隊。
如果撞見闖門宵小,就要自行置。
司令官同意地方組織巡邏隊。但警告他說,聯邦士兵如有受到傷害,主事者不論多寡一律決。不能借保護查爾斯頓婦女的名義,隨意攻擊北軍,或擅自裁決。
長久以來盤據斯佳麗心頭的恐懼像海嘯般將她淹沒。斯佳麗一向看不起占領軍,也和其他查爾斯頓人一樣,對他們不理不睬,就當他們不存在似的;每當她快步走過人行道,去訪友或逛街時,他們都自動讓路。而現在斯佳麗卻見了穿藍軍服的就害怕。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都可能是半夜闖門的。斯佳麗幾乎可以想象出他的模樣。一個人影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她的睡眠被恐怖的惡夢--實際上是記憶,打得七零八落。她一次又一次看見那個掉隊流落到塔拉的北佬兵,全身臭味熏天,多毛的髒手捧著她母的針線匣,布滿血絲的眼睛
迷迷地盯著斯佳麗看,缺牙的臭嘴流著口
,狠亵地獰笑著。她開槍打他。打爛他的嘴和眼睛,鮮血、骨塊、腦漿頓時一
腦兒噴出。
她永遠忘不了槍聲的回音,血肉橫飛的可怕情景,和她殘忍、快意的勝利表情。
哦!要是她有把槍可以保護自己和埃莉諾小免遭北佬欺侮,該有多好!
可是屋裏找不到任何武器。斯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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