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斯佳麗第十七章上一小節]。
夢魔一開始總是如此--到都是霧。斯佳麗已經好久沒作過這種夢,但這情景總是在潛意識裏。她開始扭轉身子、翻來覆去,喉底發出低沈的嗚咽,深怕大禍臨頭。然後,她再度拔
狂奔,一顆心緊張得怦怦直跳,她沒命地跑,跌倒了又爬起來再跑,穿過白蒙蒙的濃霧。冰涼的霧,伸出卷須纏繞她的喉嚨、雙
和雙臂。她身上好冷啊,像快死了一樣的冰冷,肚子又餓,心裏又怕。一樣的夢,每次都一樣,而且一次比一次可怕,宛如恐懼、饑餓、寒冷的感覺像滾雪球那樣愈滾愈大,愈來愈強。
然而又不盡相同。以前的夢裏,她總是盲目地奔跑,尋找著不知名、不可知的東西;而現在隔著霧,站在她前頭的是瑞特寬闊的背影,老是躲開她。斯佳麗知道他是她要尋找的目標、可是一接近他,幻影就隨之消失,一去不回。她跑啊跑的,可他總是遙遙在前,總是背對著她。
然後霧氣漸濃,他開始消失了,她情急地朝他大喊:“瑞恃……瑞特……瑞特……瑞特……瑞特……”“噓……噓,你又在做夢了,這不是真的。”
“瑞特……”
“是的,我在這兒。噓!不要再叫了,你沒事。”強壯的手臂扶她坐起,摟著她,她這才覺得溫暖、安全。
斯佳麗驚愕地半醒著。霧不見了,桌上的燈光使她看清瑞特正低頭望著她。“噢!瑞特,”她哭了。“好可怕啊!”
“還是從前那個夢?”
“嗯,是的--唉,差不多。有一點點不同,我記不得了……可是我又冷又餓,在霧中什麼都看不見,把我嚇得半死。瑞特,好可怕啊!”
瑞特緊緊摟著她,厚實的膛裏發出的嗡隆嗡隆聲傳到她耳邊。
“你當然會覺得又冷又餓。晚餐吃的不對胃口,你又踢被子。我來替你蓋上,你就會睡得香甜了。”他扶她靠著枕頭躺下。
“不要離開我。夢靥還會回來。”
瑞特拉上毛毯,蓋住她的身。“早餐有餅幹、玉米粥、黃油多得會把粥染黃了。想想吧--鄉下火
和新鮮
蛋,你就會睡得像嬰兒一樣熟。你一向很能吃的,斯佳麗。”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和倦意。斯佳麗合上沈重的眼皮。
“瑞特?”一聲模糊、困倦的聲音。
他在門口打住,手遮著燈光。“什麼事,斯佳麗?”
“謝謝你來叫醒我,你怎麼知道我在做惡夢?”
“你叫得這麼響,玻璃窗都快震破了。”她聽到的最後一聲是他溫柔的輕笑,輕柔得像首搖籃曲。
果然被瑞特料中,斯佳麗早上飽餐一頓後,才去找他。廚娘告訴她,天未破曉他就起來了,他一向總是起得比太陽早。廚娘滿臉好奇地注視著斯佳麗。
這個冒失鬼!我該好好收拾她一頓才是,斯佳麗自忖。不過她心情正好,無法生氣。瑞特昨晚抱她,安慰她,甚至對她笑。就像事情還未弄糟前一樣。這趟農場之行是來對了。早知如此,她就不必把時間費在數不清的無聊茶會上了。
一踏出屋外.刺眼的陽光直逼得她眯起雙眼。雖然天還很早,陽光已相當強烈而溫暖。她擡手遮眼,環首四望。
斯佳麗第一個反應是一聲悲歎。腳底下的磚石平臺向左延伸了一百碼。殘破、焦黑、雜草叢生,只剩下偌大一個燒成焦炭的空殼。鋸齒形的斷垣殘壁、煙囪,是宏偉巨廈唯一僅剩的痕迹。四散堆著被大火和煙熏黑的破牆碎磚,這是謝爾曼軍隊蹂躏過後,令人怵目驚心的證物。
斯佳麗不由情緒沮喪。這裏曾經是瑞特的家,瑞特的命根子--這裏已經完了,沒法起死回生了。
在斯佳麗命運乖舛的一生當中,沒有比這種事更慘的了。她永遠也會不出當他看到家園被毀時,那種椎心之痛的感覺有多深。難怪他決心要重整家園,竭盡所能地把舊有的一切東西找回來。
她可以助瑞特一臂之力!塔拉莊園不是她自耕地、播種和收獲的嗎?哼,她敢打賭瑞特連分辨谷種的好壞都不懂。她會爲自己能幫得上忙而感到驕傲,因爲她知道這種重要
,一旦這塊焦土重新冒出嫩芽來,這對強盜是一項多大的勝利埃我明白的,她自鳴得意地想著。
“我可以會他的感受。我可以跟他一起下田幹活。我們可以一起合作。我不在乎地板肮髒。瑞特在我身旁我就不在乎。他人呢?我得告訴他去!”
斯佳麗離開空屋架,不知不覺間竟面對著一幕生平從未見過的景觀。她腳下那個磚石平臺往上通向一個長滿野草的花壇,那是一連串草壇的最高,草壇以勢如破竹之勢往下鋪展,直抵一對狀如巨大蝶翼的人造湖。雙湖之間一條綠草如茵的寬道通向河流和碼頭。宏偉的景觀極爲勻稱,恰到好
,顯得遠
就近在眼前,整個地方就像一個鋪著地毯的野外場所。茂盛的野草掩蓋了戰爭的創痕,仿佛戰爭從未發生過。這是一幅陽光普照的幽靜美景,也是一塊大自然與人類融洽相
的淨土。遠
一只烏歌聲缭繞,仿佛在歌頌美景。“真美啊!”她大聲說道。
底下草壇左方有動靜,馬上引起斯佳麗注意。一定是瑞特!她開始跑了。她跨步跑下草壇--起伏的地勢,加快了她的速度,她感到飄飄慾仙、欣喜若狂、無拘無束;她笑著張開雙臂,像一只准備飛上藍天的小鳥或蝴蝶。
跑到瑞特伫立著注視她的地方時,斯佳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斯佳麗手摸著口喘氣,等呼吸恢複正常後,才說:“我從來沒這麼開心過!”一邊仍半喘著氣說。“這地方棒極了!難怪你會這麼愛它。你小時候有沒有跑下那塊草地?有沒有一種會飛的感覺?哦!寶貝兒,那場火一定很可怕!我真爲你難過,我真想把天下的北佬統統殺光!哦!
瑞特!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我一直在想。愛的,它會像草一樣,很快就重新長出來的。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你要做什麼了。”
瑞特冷淡而謹慎地看著她。“你‘明白’個什麼,斯佳麗?”
“明白你爲什麼來這裏,不留在城裏;明白你爲什麼非把農場起死回生的決心。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准備做什麼。哇!真刺激!”
瑞特喜形于,指著身後成排的草木。他說,“這些草木被燒掉了,但不是沒救了。經過一場大火後,似乎生命力變得更加堅韌。灰燼可能正好是草木所需要的養分。我必須理出個頭緒,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斯佳麗望著低矮的斷株殘樁,不認識那些發亮的暗綠葉子是什麼。“那是什麼樹?你這裏種桃樹嗎?”
“那些不是樹,斯佳麗。是灌木類。山茶花。第一批引進美的就種在這裏的鄧莫爾碼頭農常這些都是接枝過來的,總數超過三百株。”
“你是說這些都是花?”
“對呀!世界上最完美的一種花。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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