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希區柯克老好人上一小節]劫,你哥哥沒事,但歹徒殺死了你丈夫。”
她眨眨眼睛,但臉沒有變,只說:“哦!”便沈默不語。
那男人說:“這下解決了你的難題。”
貝爾特太太責怪地說:“你怎麼這麼說。”
“你難道希望我痛哭不成?”他說,同時看看我,“對不起,警官,貝爾將並不是我的朋友,他在離婚起訴書中把我列爲通的共同被告。”
我離開他們家時,已是中午,吃了午飯,我到法院去看貝爾特夫婦的離婚案子。
檔案裏有貝爾特的起訴書,但沒有貝爾特太太的答辯書。他們之間的不合,不只是鮑伯所提的“吵架”,貝爾特的反應是非常強烈的,極具報複。
他的起訴書附有他太太和她的男友在旅館約會的照片。離婚理由是妻子與人私通,不給贍養費,同時請求將女兒給父監護。他請求不許孩子的母
有看孩子的權利,理由是母
不道德。
我離開法院後,坐在汽車裏沈思了很久。
鮑伯驚人的觀察力具有不尋常的意義,也許他對歹徒的詳細描述根本不是觀察出來的,而是幻想出來的。
我開車回富蘭克林大道,珠寶店的門上挂著“暫停營業”的牌子。
我走進隔壁的當鋪,問老板:“你知不知道隔壁他們是不是有槍?”
他有點兒吃驚,然後想了想說:“嗯,是的,好久以前,他們一開業,貝爾特先生就在我這兒買了一支槍,說是放在店裏以防搶劫,是的,我確信是貝爾特先生買的,而不是鮑伯買的。”
“你的記錄還留著嗎?”我問。
“當然。”他說,“我們一年還賣不到一打槍。”
他從櫃臺下面拿出一本賬本,一頁頁翻著,用食指指著每一行名字,最後終于停住。
“這裏,”他說,“十年前的九月十日,貝爾特,伊金街一七二六號,點三八口徑,柯特牌左輪,製造號碼二三一八四o。”
我抄下這個資料。
“你爲什麼要知道這個?”老板好奇地問。
我回答得很含糊:“只是例行公事。”
業余凶手通常不懂得理凶器。爲了防備萬一,我安排人去珠寶店後面細查各個垃圾筒。他們沒有發現什麼。
在沒有獲得貝爾特死于什麼口徑的子彈之前,我無事可幹。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化驗室的檢驗結果,死者身上的子彈是點三八口徑的鉛彈。
我還收到一個有拉線的皮袋,袋裏附著郵局的信。信上說,這是從距珠寶店兩條街遠的郵筒裏拿出來的。袋子裏面裝有存款的原條——副本在我手裏——兩百三十三元的支票,還有現金。
我和組長到地方法院去了一趟,離開時我口袋裏有三張搜查證。
我打電話找到鮑伯,他說他准備東下葬後再重新營業。
“我要再看看你的店,行嗎?”我問他。
“當然,”他說,“現在嗎?”
“是的。”
他開了店門領我過去,我開門見山地說:“我要看看你們留在店裏的點三八左輪槍。”
鮑伯迷惑地看著我說:“警官,這裏沒有槍。”
“鮑伯先生,你夫在你們開業後就在隔壁買了一把槍,他說是准備店裏自衛用的。”
“哦,那把呀!”他用一種豁然開朗的神情說,“好幾年前他就拿回家去了。我反對把槍放在店裏,槍使我神經緊張。”
我很遺憾地掏出搜查證,他很不喜歡,但又無可奈何,我徹底地查看一番,沒有槍。
我來到他的住所。貝爾特太太和女兒已不在那裏,鮑伯說他們昨晚回家去了。我也徹底地搜查了公寓,那裏也沒有槍。
我們又去了他那裏,同樣仔細搜查一番,沒有任何結果。
貝爾特太太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哥哥沒有顯出這種好奇心,我相信他心裏明白。
我坦率地向他們兄解釋我的看法。
我說:“鮑伯先生,對這件案子,我有不同的看法。昨天早晨你到店裏結了一周的賬,只是你沒有把現鈔放進皮袋裏,只放了存款和支票。然後,你開車到兩條街以外,往郵筒裏丟下皮袋,在你夫走上班前回到店裏。我認爲你根本沒有開店門,一直到你開槍打死了他,藏好槍後才開的店門。因爲你不願冒被顧客發現的風險。”
貝爾特太太低聲說;“你一定是瘋了,我哥哥不會傷害任何人,他是全世界心腸最軟的人。”
“對你和你的女兒他是一個心腸最軟的人,當他所鍾愛的人受到威脅時.他就會變成老虎。貝爾特太太,我看到了你丈夫的離婚起訴書。”
貝爾特太太看看她哥哥.想從他那裏得到證實,後者勉強裝出微笑。
“你知道我不會做那種事的,”他說,“警官猜測錯誤。”他挑戰地看著我,“警官,槍在哪裏?”
這是個難點.我找不到證據。
我把他帶到局裏審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名堂。我們讓他重複地說他幻想中的歹徒,說了十幾遍,沒有一個細節不一樣。
最後,我們不得不釋放他,開車送他回家。
我和我的同事們忙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十點鍾,我打電話給鮑伯說:“鮑伯先生,我向你道歉,我們已經抓到殺你夫的人。”
“什麼?”
“他還沒有招供,不過,我們確信他是我們要逮的人,你能來局裏指認嗎?”
他回答前沈默了很長時間:“我就來,警官。”
我們讓這位矮小的珠寶商仔細辨認玻璃窗後面的五個瘦長身材的人。他們全都穿著茶長褲和茶
皮夾克。
頭一個人有著一頭油漬漬的黑發,黑皮膚,鷹鈎鼻子,在嘴角到左耳有一道細細的白疤,右面頰有一顆帶毛的痣。他站在那裏,雙手下垂,左手背上紋有圖案,是一條藍的蛇盤繞著一個紅心。
我瞥了一眼鮑伯,他的雙眼瞪得溜圓。
我向組長喊道:“讓我們聽聽他們的聲音。”
按慣例我們有一套問話,是讓證人辨認聲音的。通常只是問問姓名、年齡,可是現在組長沒有問平常的那套例行問話。
他說:“曼尼,你在哪裏工作?”
“福利建築公司工人。”
“你結婚了嗎?”
“結婚了。”
“有幾個孩子?”
“五個。”
“他們幾歲?”
“最小的兩歲,最大的十三歲。”
“你有過前科嗎?”
“沒有。”
“好,”組長說,“退後,第二個。”
他用同樣的話問其他四個人,但是鮑伯沒有注意聽,他只是端詳著第一個人。
嫌疑犯全部帶走後,鮑伯和我留在辦公室,他坐在一把椅子裏,擡頭看著我。我站著。
珠寶商舔舔嘴說:“我可以理解爲什麼你們逮捕頭一個人,他的確符合歹徒的容貌,不過,我很抱歉,他不是凶手。”
我不帶任何表情地搖搖頭說:“你在富蘭克林街的朋友和你都說你是個軟心腸的人,鮑伯先生,不過,這事兒可不能軟。他和你形容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也是個左撇子。”
“可他不是那個人。”他聲音顫抖地說,“那只是一個巧合。”
“是啊,”我說,“是難以相信。但你不要被他的沒有前科和五個孩子弄得心軟。”
我打量了他一會兒,聳聳肩膀說:“我們反正會使他就範的,鮑伯先生,曼尼不像你,是有影響力的公民,他是個窮困、無知的貧民,而且不是美公民,只是個墨西哥移民,不認識任何律師,我們
理他不必用文明條例,就像我們對你做的一樣。”
“他沒有做!”鮑伯幾乎大叫,“你不能那樣對待一個有五個孩子的無辜的人!”
他的臉蒼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著說:“我要招供,警官,我要招認謀害我的
夫。”
我在四樓的洗手間遇到身材瘦高的大衛。他已經摘掉黑假發和假鼻子,正在洗掉手背上蛇和心的紋身。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沒有那種破案後湧上心頭的快感。
好幾年來,我利用人們的貪婪、恐懼、報複等心理使嫌疑人就範,但是,這是我頭一次利用嫌疑人愛護別人的心理破案,我真不明白,我爲什麼幹這一行?
……《希區柯克》老好人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花生仁兒”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