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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第八章 約翰·司各脫

羅素作品

  約翰·司各tuo,或約翰奈斯·司各tuo斯,有時更附以厄裏烏根納或厄裏根納字樣,是公元九世紀最令人驚異的人物。假如他生在公元五世紀或十五世紀,他也許不至使人這樣驚訝。他是一個愛爾蘭人,一個新柏拉圖主義者,一個傑出的希臘學學者,一個斐拉鸠斯教派,和一個泛神論者。他的大部分生涯是在法蘭西guo王,禿頭王查理的庇護下度過的。

  他雖誠然距離正統教義遠甚,但就我們所知卻避過了迫害。他把理xing置于信仰之上,並絲毫不介意教士們的權威;而他們爲了解決自己的爭論,反而要求過他的仲裁。

  爲了理解這樣一個人物的出現,我們必須首先注意聖帕垂克以後數百年內的愛爾蘭文化。姑且不論聖帕垂克是英格蘭人這一令人不快意的事實,尚有兩項其他幾乎同樣令人不快意的事情:首先,在聖帕垂克到達愛爾蘭之前,那裏已經有了基督徒;其次,不管他爲愛爾蘭基督教作出了多大貢獻,愛爾蘭文化並不起因于他(據某高盧人作家說)。當阿替拉以及哥特人、凡達爾人和阿拉裏克相繼入侵高盧地方時:“大海這邊所有碩學之士都逃往海外各地,特別是愛爾蘭,不管他們逃往哪裏,他們便給那裏的居民帶來巨大的學術進步。”

  假如這些人中有誰前往英格蘭避難,盎格魯人、撒克遜人和玖特人必將把他們消滅盡淨;然而那些去到愛爾蘭的人卻與傳教士結合在一起,成功地傳播了在歐洲大陸逐漸消亡的大量知識與文明。我們有充分理由相信,公元六世紀、七世紀和八世紀間,愛爾蘭人當中尚殘存著希臘語文知識,以及對拉丁古典著作的相當學識。②英格蘭自從坎特伯雷大主教狄奧多時代起就通曉了希臘語文。狄奧多本人是個希臘人,曾受教于雅典;在英格蘭北方則可能是由于愛爾蘭籍傳教士的教導而通曉了希臘語文。蒙塔格·詹姆士說:“公元七世紀下半期,渴望知識最殷切、教學工作開展得最活躍的地方是愛爾蘭。在愛爾蘭,拉丁語文(希臘語文稍差)的研究是以學者觀點進行的……他們首先爲傳教的熱誠所驅使,繼而又迫于愛爾蘭家鄉的困難情況,乃大舉遷徙到歐洲大陸,從而爲挽救他們早已尊崇的殘缺的文獻作出了貢獻。”奧克撒爾的海爾利克在公元876年敘述愛爾蘭學者們的遷徙時說:“愛爾蘭連同其哲學家們不顧海上的危險,幾乎是集ti遷移到我guo的海岸。所有最博學的人都注定要應賢王索羅門——意指,禿頭王查理——的延攬,自願地走上了流亡之路。”

  學者們每每被迫去過漂泊不定的生活。在希臘哲學的開始期,許多哲學家都是從波斯人那裏來的避難者;在哲學的末期,查士丁尼治下時,他們又變爲逃往波斯人那裏去的避難者。公元五世紀時,有如我們所見,一些有學問的人爲了逃避日耳曼人,從高盧逃到西歐諸島;在公元九世紀時,他們爲了逃避斯堪地那維亞人又從英格蘭與愛爾蘭逃回高盧。

  在現代,德guo哲學家爲了逃避他們的同胞甚至必須逃往更遠的西方。我真不曉得他們是否竟需要同樣長的時間才能重返家園。

  我們對于當時爲了歐洲保存古典文化傳統的愛爾蘭人知道得太少了。有如他們的悔罪規則書所示,他們的學問是與修道院攸關的,充滿了宗教的虔誠;但他們的學問卻好象與神學的微妙問題沒有多大關聯。由于這種學問與其說是主教的毋甯說是修道僧的,所以它沒有那種始自大格雷高裏以來賦予歐洲大陸僧侶特征的行政觀點。又由于它主要與羅馬割斷了有效聯系,所以它在考慮教皇時,仍抱著聖安布洛斯時代對教皇的看法,因而和後世對于教皇的看法有所不同。斐拉鸠斯,雖很可能是個不列顛人,卻被某些人認爲是愛爾蘭人。他的異端很可能殘存于愛爾蘭,這裏的當權者未能象在高盧那樣千辛萬苦地將它撲滅。這些情況適足以說明約翰·司各tuo思想之所以異常自由與新鮮的原因。

  約翰·司各tuo生涯的初期和後期都是無從查考的;我們只知道他受到法蘭西guo王雇傭時的一段中間期。他大約生于公元800年,死于877年左右,但這兩個年代都出于推測。教皇尼古拉一世時他適在法蘭西。我們在他的生涯中,又遇到一些與這位教皇有關的人物,例如禿頭王查理、米凱爾皇帝以及教皇尼古拉本人。

  大約在公元843年,約翰應禿頭王查理的邀請前往法蘭西,並被該王任命爲宮廷學校的校長。關于預定說和自由意志,修道僧高特沙勒克和萊姆斯大主教,一位顯要的僧侶興克瑪爾之間發生了一場爭論。修道僧高特沙勒克是預定說派,而大主教是自由意志派。約翰在《論神的預定說》一篇論文中支持了大主教,但他的支持卻太不審慎。這個問題是非常棘手的;奧古斯丁在駁斥斐拉鸠斯的文章中曾不得不涉及這個問題,贊同奧古斯丁固屬危險,但若公然反對奧古斯丁卻有更大的危險。約翰支持了自由意志,這或不致引起什麼責難而獲得諒解;但在他的議論中的那種純哲學的xing格卻招來了人家對他的忿懑。這並不由于他公然違抗神學中公認的任何事物,而是由于他主張:獨立于啓示之外的哲學具有同等的權威,或甚至具有更高的權威。他爭辯說理xing和啓示二者都是真理的來源,因此是不能互相矛盾的;但假如二者之間萬一出現了類似矛盾的時候,那末我們就應當采取理xing。真正的宗教,他說,即是真正的哲學;相反,真正的哲學也就是真正的宗教。他的著作曾受到公元855年和公元859年兩次宗教會議的譴責;第一次宗教會議曾把他的著作斥爲“司各tuo雜粥”。

  由于guo王的支持,他終能逃避了懲罰。他和guo王似乎一直很友好。如果瑪姆茲伯利的維廉的記載可以憑信,當約翰與guo王共進午餐的時候guo王曾問約翰:“什麼東西使一個愛爾蘭人(scot)和一個酒徒(sot)有所區別?”司各tuo回答說:

  “只有食前方丈。”guo王于公元877年逝去,此後人們再也沒有聽到約翰的下落。有人相信他也在同年死去。但也有人傳說他被阿爾弗萊德大帝聘往英格蘭,並作了瑪姆茲伯利修道院,或阿塞勒尼修道院的院長,最後遭到修道僧的暗殺。然而,遭這不幸的人卻似乎是另一位同名的約翰。

  約翰的另一部書是希臘原文僞狄奧尼修斯文集的翻譯。

  這是一部在中世紀前期享有盛譽的書。當聖保羅在雅典傳道的時候,“有幾人貼近他,信了主,其中有亞略巴古的官丟尼斯”(使徒行傳第17章第34節)。除了以上記載之外關于這個人在現下我們已無從稽考,但在中世紀時人們還另外知道關于他的許多事。他曾旅行到法蘭西,並在那裏建立了聖鄧尼修道院;至少在約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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