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書庫>哲學/宗教>羅素>西方哲學史>第二十五章 尼采第2小節

《西方哲學史》第二十五章 尼采

第2小節
羅素作品

  [續西方哲學史第二十五章 尼采上一小節]道的是盧梭,因爲他把女人說得很有趣;其次是哈麗艾特·比徹·司托和奴隸們;其次是爲工人和窮人而戰的社會主義者。所有這些人都應當加以抵製。

  尼采的倫理思想不是通常任何意義的自我放縱的倫理思想;他信仰斯巴達式的紀律,爲了重大目標既有加給人痛苦的能力也有忍受痛苦的度量。他贊賞意志的力量甚于一切。他說:“我按照一個意志所能作出的抵抗的量和它所能忍受的痛苦與折磨的量來檢驗·它·的·力·量,並且我懂得如何對它因勢利導。我不用斥責的手指著生存的罪惡和痛苦,反而懷著希望但願有一天生活會變得比向來更罪惡、更充滿苦痛。”他認爲同情心是一種必須抵製的弱點。“目標是要達到那種龐大的·偉·大·xing·的·能·力:能通過紀律而且也通過消滅千百萬個粗製濫造者來塑造未來的人,然而卻能避免由于看見因此而造成的、以前從未見過類例的苦難而·趨·向·崩·潰。”他帶著某種狂喜預言將要有一個大戰時代;我們不知道假使他活到了目睹他的預言實現,他是不是快樂。

  不過,他並不是guo家崇拜者;決不是那種人。他是一個熱烈的個人主義者,是一個信仰英雄的人。他說,整個一個民族的不幸還不如一個偉大個人的苦難重要:“所有這些小民的災難,除了在·強·有·力者的感情中以外,並不在一起構成一個總和。”

  尼采不是guo家主義者,對德guo不表現過分贊賞。他希望有一個guoxing的統治種族,要他們來作全世界的主人:“一個以最嚴酷的自我訓練爲基礎的龐大的新貴族社會,在那裏面有哲學思想的強權人物和有藝術才能的專製君的意志要給千秋萬年打下印記。”

  他也不是明確地抱有反猶太主義的人,不過他認爲德guo容納著那麼多的猶太人,再多便不能同化,所以不可允許猶太人繼續內流。他討厭《新約》,卻不討厭《舊約》,他用最高的贊美詞句來談《舊約》。爲尼采說句公道話,我們必須強調,和他的一般倫理觀點有某種關連的許多近代發展,同他明白表示的意見是相反的。

  他的倫理思想的兩點運用值得注意:第一是他對婦女的輕蔑;第二是他對基督教的無情批判。

  他永遠不厭其煩地痛罵婦女。在他的擬預言ti的著作《查拉圖士特拉如是說》(thus spake zarathustra)裏,他說婦女現在還不能談友誼;她們仍舊是貓、或是鳥、或者大不了是母牛。“男人應當訓練來戰爭,女人應當訓練來供戰士娛樂。其余一概是愚蠢。”如果我們可以信賴在這個問題上他的最有力的警句:“你去女人那裏嗎?別忘了你的鞭子”,就知道戰士的娛樂必是與衆不同的一種娛樂。

  他對婦女雖然總是同樣地輕蔑,卻並不總是這麼凶猛。在《權力意志》(willtopower)裏他說:“我們對女人感到樂趣,像是對一種或許比較優美、比較jiao弱、比較靈妙的動物感到樂趣一樣。和那些心裏只有跳舞、廢話、華麗服飾的動物相會是多麼大的樂事!它們向來總是每一個緊張而深沈的男xing靈魂的快樂。”不過,就連這些美質也只有當女人被有丈夫氣概的男人管束得老老實實的時候,在她們身上才找得到;她們只要一得到任何獨立地位,就不可容忍了。“女人有那麼多可羞恥的理由;女人是那麼迂闊、淺薄、村夫子氣、瑣屑的驕矜、放肆不馴、隱蔽的輕率……迄今實在是因爲對男人的·恐·懼才把這些約束和控製得極好。”他在《善惡之彼岸》中這樣講,在那裏他並且又說,我們應當像東方人那樣把婦女看成財産。他對婦女的謾罵全部是當作自明的真理提出來的,既沒有曆史上的證據也沒有他個人經驗中的證據以爲支持;關于婦女方面,他個人的經驗幾乎只限于他的meimei

  尼采對基督教的異議是它使人接受了他所說的“奴隸道德”。把他的議論和法guo大革命之前法guophilosophes(哲人們)的議論對照起來觀察是很妙的。法guo的philosophes主張基督教教義是不真實的;基督教教導人服從人所認爲的神的意志,然而有自尊心的人卻不應當向任何高級的權能低頭;基督教會已經成了暴君的同盟者,正在幫助民主政治的仇敵否定自由,不停地絞榨窮人的膏血。尼采並不關心基督教或其它任何宗教在形而上學上是否真實;他深信沒有一種宗教實際是真理,所以他完全從宗教的社會效果來評價一切宗教。他和philosophes意見一致,也反對服從假想的神意志,但是他卻要拿現世的“有藝術才能的專製君”的意志代替神的意志。

  除這種超人外,服從是正當的,然而服從基督教的神卻不正當。關于基督教會是暴君的同盟者和民主政治的仇敵,他說這恰恰是真相的反面。據他講,法guo大革命及社會主義從精神上講和基督教根本是同一的,這些他同樣都反對,理由也相同:即不管在任何方面他都不想把所有人當作平等的對待。

  他說佛教和基督教都否定一個人和另一個人之間有任何根本的價值差別,從這個意義上講都是“虛無主義的”宗教;

  但是二者當中佛教可非議的地方要少得多。基督教是墮落的,充滿腐朽的糞便一般的成分;它的推動力就在于粗製濫造者的反抗。這種反抗是猶太人開頭的,由不講誠實的聖保羅那樣的“神聖的癫痫患者”帶進基督教裏。“《新約》是十分·卑·鄙的一類人的福音。”基督教信仰是古今最要命的、最魅惑人的謊話。從來就沒有一個知名人物和基督教的理想相像;例如,想一想普魯塔克的《名人傳》裏的英雄們吧。基督教所以應該受到譴責,是因爲它否定“自豪、有距離的哀愁、偉大的責任、意氣昂揚、光輝的獸xing、戰爭和征服的本能、熾情的神化、複仇、憤怒、酒se、冒險、知識”的價值。這一切都是好的,卻都被基督教說成壞的——尼采這樣主張。

  他講,基督教的目的是要馴化人心,然而這是錯誤的。野獸自有某種光彩,把它一馴服就失掉了。杜思退也夫斯基所結交的罪犯們比他好,因爲他們比較有自尊心。尼采非常厭惡悔改和贖罪,他把這兩件事稱作eoliecirculaire(循環的蠢事)。我們很難擺tuo開關于人類行爲的這種想法:“我們是兩千年來的活剖良心和自釘十字架的繼承人。”有一段關于巴斯卡爾的很有動人力量的文字值得引下來,因爲這段文字把尼采反對基督教的理由表現得最好不過:

  “在基督教中我們反對的是什麼東西呢?反對的是它存心要毀掉強者,要挫折他們的銳氣,要利用他們的疲憊虛弱的時刻,要把他們的自豪的信心轉化成焦慮和良心苦惱;……

西方哲學史第二十五章 尼采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

▷ 閱讀第二十五章 尼采第3小節上一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