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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寶钗緣》第11回 自恨身非男子漢 可憐辜負美人恩

梁羽生作品

  這蒙面漢子不是別人,正是不久之前才和史若梅分手的那個書生——獨孤宇。獨孤字道:“我也不知,原來史兄乃是金ji嶺的好漢,真是失敬了。”史芳梅用新近學識的黑道術語問道:“兄臺是哪條線上的朋友?”獨孤宇哈哈笑道:“我不是綠林人物,但生平最喜結交英雄豪傑。金ji嶺鐵摩勒大快的聲名,誰個不知,哪個不曉?小弟只恨無緣拜谒,至今耿耿于心。聽說這兩天官軍大舉攻山,不知鐵寨主可tuo險了麼?”史若梅將錯就錯,便認作是“金ji嶺的好漢”,說道:“鐵寨主早已tuo險了,小弟本事低微,跟不上寨主,掉了隊。”獨孤宇道:“史兄不必擔憂,若蒙不棄,請容小弟稍盡地主之誼,請史兄到寒舍暫進一時。”史若梅道:“兄臺盛意可感,但只怕連累了你。”獨孤宇道:“史兄,先前彼此不知身份,猶有可說。如今倘再推辭,那就是看不起小弟了。”

  史若梅心意躊躇,一時難決,心裏想道:“此人看來似是個俠義之士,但我一個單身女子,卻怎好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家裏去住?”當下讷讷說道:“我看1854)德guo哲學家,德guo古典唯心主義的主要代表之一。曾 ,我受的這點傷還不打緊,……”哪知就在說話之時,牽動創口,鮮血又湧出來。

  獨孤字翻身下馬,說道:“我身上有金創葯,史兄,你先料理了傷口再說。”走過來要扶史若梅下馬。

  史若梅一驚,忍看疼痛,先跳下馬,險險跌倒,獨孤宇伸手去扶,她又連忙一閃閃開,說道:“不打緊,不打緊。請將金創葯給我,我自己會敷。”獨孤宇心中納悶,暗自想道:“這人怎的一點也沒有綠林好漢的氣概,客氣得也未免太過份了。”

  史若梅中箭已將近半個時辰,最初流出來的血液已與yi裳膠結一起,史若梅咬緊牙根,撕破yi裳,正想拔箭,獨孤宇忙道:“史兄,使不得!須得洗淨傷口,先敷上葯,包紮妥當,最少過了一個晚上,待血止了,才可以將箭拔出來。現在拔箭會流血不止,而且還怕血液中毒,只憑這點金創葯是濟不了事的。

  小弟家內宕葯齊備,明天再放箭不遲。”史若梅道:“多謝兄臺指教。”將金創葯敷上,她從無經驗,手指顫抖,敷葯之時,觸動骨頭,痛得她冷汗如雨,幾乎叫出聲來。獨孤字更覺奇怪,心想:“他幹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涯,怎的連治箭傷的一些常識也不知道,我已經說過一次了,他還想拔箭,現在看來,他簡直是連怎樣敷葯也不懂。綠林好漢,竟似個初出道的雛兒,真是一件奇事。”他見史若梅痛苦的情形,心中不忍,又想過去幫她敷葯裹傷。

  史若梅正在低頭敷葯,不留意獨孤宇已到了她的身邊,獨孤字見她搖搖晃晃,很是痛苦,也未及說明來意,便伸出手去扶她。史若梅忽地感覺到有一只手觸及她的身ti,猛吃一驚,幾乎是出于女xing防禦的本能,立即一掌推出,叫道:“你幹什麼?”

  那一小包金創葯也跌落地上。

  獨孤字怔了一怔,道:“史兄,我是來幫你敷葯的,你怎麼啦?”史若梅這時已經看清楚了是獨孤宇,當然也已明白了他的來意,不由得滿面通紅,勉強笑道:“我已經敷好葯了,多謝你啦。”獨孤宇道:“我幫你包紮傷口。”史若梅連忙搖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會。”獨孤宇心想:“這人的脾氣真是古怪已極,簡直比一個大姑娘還害羞。”史若梅將受傷的左臂擱在肩膊上,撕下了一幅yi裳,自己就包紮起來,她又不懂得包紮,橫一道直一道,包裹得十分難看。獨孤宇大皺眉頭,幾次忍不住要過去幫她,但史若梅冷淡戒備的神氣卻把他止住了。

  唐代並不怎樣講究禮教,對男女之防也遠不如後世的重視,只因史若梅是節度使小jie出身,她的母qin(兼naima)又是名門閨秀,所以她和一般女于不同,對陌生男子,絕不敢過份qin熱。

  正因爲她與一般女子不同,是以獨孤宇也未懷疑到她是女子,(因爲一般女子,尤其是江湖女子,在受傷的時候,是絕不會拒絕男子的幫助的。)他只道這是史若梅的一種怪脾氣,心裏雖不怎樣高興,卻也不便說她。

  史若梅裹好傷口,又歇了一會,氣力也恢複了一些,勉強跨上馬背,獨孤字道:“史兄,你這箭傷須得好好調養,請不必客氣了,就到寒舍宿住幾天吧。”這是他的第三次邀請了,史若梅猶在躊躇,獨孤宇道:“這一路上都有官軍,算你有緊要的事待辦,也是不方便在路上行走的了,你單身一人,又受了傷,奠說官軍,任何人見了都會起疑。”史若梅聽他說得有理,且又是盛情難卻,心想:“事已如此,我只好隨遇而安。這人看來是個俠義之士,大約不會對我不利。”當下便道:“獨孤兄盛意相邀,我只好厚著臉皮,打攪你了。只怕連累了你。”獨孤宇道:“史兄不用擔心,小弟僻chu山鄉,外人不會注意的。只是小弟倒有點擔心,……”史若梅道:“你擔心什麼?”獨孤宇道:“史兄受傷之後,只怕騎馬吃力,不如你我合乘一騎如何?”史若梅心中一凜,暗自思量:“莫非他已看出我是個女子,心懷壞意。”但看獨孤宇神se坦然,說話誠懇,卻又不似。

  史若梅沈吟片刻,委婉說道:“小弟手臂受傷,騎馬尚無大礙,獨孤兄不必爲小弟擔心。”她盡管說得委婉,神se總是不大自然,獨孤宇心道:“倘若不是爲了你是金ji嶺的好漢,我才不高興管你的閑事,爲你cao心呢。”

  獨孤字恐怕遇著官軍,挑了一條靠著山邊的羊腸小道行走,道路崎岖,騎在馬背上也頗受顛簸之苦,史若梅咬牙忍受,幸好獨孤宇的家離出事地點不過四十多裏,走了兩個多時辰,便已到達。

  獨孤宇的家正在林屋山日鷗feng下,門前是一片荷塘,兩岸幾行垂柳,紅牆綠瓦在中,恍如人在畫圖。史若梅贊道:“好一chu所在,無殊世外桃源。”獨孤宇笑道:“史兄不像是個綠林豪傑,倒像詩人騒客了。難得客人歡喜,我這個做主人的更是高興,定要請你多住幾天。”

  說話之間,只見一個少女飛跑出來;遠遠的就高聲叫道:“哥哥,你回來啦!”蓦然看見史若梅臂上帶箭,和哥哥一起,不覺一怔,獨孤宇笑道:“我邀請了一位好朋友來呢。”當下給兩人介紹道:“這位是史正道(史若梅捏造的假名)史大哥,這是舍mei獨孤瑩。史大哥當真是請也請不到的稀客。瑩mei,你可要代我好好招呼。”

  獨孤瑩道:“哎呀,史大哥,你是怎麼受了傷了?”獨孤宇道:“meimei,好教你喜歡……”獨孤瑩cha嘴道:“咦,人家受了傷,你喜歡什麼?”獨孤宇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給你說史大哥的來曆,你別纏夾不清。瑩mei,你不是說,當今豪傑,你最佩服三個人麼?”獨孤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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