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雲海玉弓緣第36回 恫怅深情如夢杳 暗傷心事付東流上一小節]
金世遺聽到孟神通的嘯聲,亦是心頭一震,從這嘯聲中他聽出了孟神通已是元氣損傷,但卻並非傷得嚴重。這刹那間,厲勝男的影子也突然在他腦海中浮現,孟神通傷得不重,那麼厲勝男將是如何?會不會兩敗俱傷呢?
可是,此時此際,卻不容得金世遺分心去挂慮厲勝男了,他握著谷之華的手,忽覺她的手指顫抖,方自一怔,谷之華已擺了他,金世遺愕然望她,只見她的面
蒼白得令人心悸!谷之華這次上山,本來是對父
抱著很大的希望,希望能以父女之情打動孟神通鐵石的心腸,想不到竟是如斯結果!孟神通的嘯聲已聽不到了,可是這嘯聲卻像激起千丈狂濤,令她本來就不甯靜的心湖,更是思如
湧。
金世遺勸她把過去當作一場惡夢,可是現在惡夢並未曾過去,山洞裏雖然甯靜和平,但可以想像得到,邙山上仍是一片腥風血雨!最難過的是:她現在無法預料這“惡夢”將是如何結局,掌門師的生死如阿?各派宗師將受到甚麼樣的折磨?她父
的命運又將落得怎樣收場?調解已經失敗,武林的大劫無可挽回,後果如何。她簡直不敢設想,只有一樣是她可以預感得到的,在這樣的情形下,不論是哪一種收場,都將令她終生抱恨!谷之華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現在又從清醒中陷入了混亂,本來她已經是較一般的女子堅強的了,可是任憑她怎樣堅強,也受不住這樣沈重的打擊!最初與金世近相見的歡愉.掩不過她心頭的創痛,火熱的心情冷下去了,越來越冷,冷得令她對愛情也幾乎失去了感覺了。試想在這樣的情感下,谷之華哪還能夠與金世遺細訴衷情,接受他的輕憐蜜愛?
兩人默默無言,金世遺從她的眼光中也感到她內心的哀痛了,但是用什麼言語去安慰她呢?
月光透進山洞,夜已深沈,午夜的寒意更加重了心頭的寒意,谷之華咬了咬牙,心中想道:
“我今天僥幸沒死,但已把自己當作已經死去了。我要選擇一個什麼人也沒有到過的地方,什麼人也不見面。”
金世遺再一次的抓住了她顫抖的手,沈聲說道:“之華,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全都著到了,你已經盡了你的力,武林的劫難無法消弭,這不是你的罪過。”他本來想說:“你所做不到的,我將代你去做。”但一想自己所能夠做的是什麼?最多是幫助厲勝男殺掉孟神通,這件事他可以暗中去做,但卻怎能當著谷之華的面說出來,令她已受創傷的心靈更多受一重刺激?但這樣一來,他對答之華的安慰,也是變得一片空虛,毫無力量。
谷之華緩緩擡起頭來,說道:“世遺,多謝你今天救了我,盡避你不放我也許更好一些,我還是一樣感激你。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今日得見你一面,我已是心滿意足,不敢也不想再奢求了。嗯,你走吧!”
金世遺攔著洞口,顫聲說道:“之華,你、你去哪兒?你可記得你師父臨死之前,將玄女劍譜鄭重的交托給你,要你繼承她的缽?這是件曾經告訴我的。你也曾經說過,不論你受了什麼委屈,也不能辜負你師父十年來對你栽培的心血!”
谷之華心頭一震,她當然記得,這一段話乃是上次邙山大會,自己被曹錦兒逐出門牆之後,爲了表白自己的心情,向金世遺所說的。但那時所受的委屈,比起今日的遭遇,那又算不得什麼了。她不知道外面鬧得如何,也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時候,曹錦兒已經當衆宣布,允許她重列門牆:心中只是想道:“這次各派門人,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傷在我父手下,邙山派和它的冤仇最深,死傷的也定然最多,我雖然僥幸末死,但還有何面目再見同門?”
不過,金世遺這幾句話也對她發生了影響,過了半晌,只聽得她低聲說道:“世遺,多謝你提醒我,你放心,爲了師父,我會活下來的。好啦,你不走,你就讓我走吧!”
金世遺心情激動之極,大聲說道:“爲什麼咱們不能同在一起?你若是不願意再卷入漩渦,我和你到一個荒島上去,在那裏,什麼人也不見,什麼事也不用理會。咱們可以用畢生之力,將帥傳的武學整理發揚,待到晚年,再選擇有緣的弟子,這不好麼?”
金世遺所說的正是她所想的,她心中一動,不自覺的停下腳步,但轉瞬之間,另一個念頭又升起來,她想到了李沁梅,“我如今已是萬念皆灰,只是爲著師父才活下來,我何苦成爲他們的障磚?”
但見她緊閉雙,神情冷漠之極,輕輕的推開金世遺,就走出山洞。她沒有再說半句話,金世近已經知道她的心意已決,無可挽回了。他被她那冷漠的神情所嚇著,不由自已的挪開了身
,讓谷之華從他的身邊溜過。他不能說服她的心,即算強留著她的身
叉百什麼用?
谷之華走出山洞,一片茫然,心中不住均在問自己:“我應該到哪兒去?”忍了多時的眼淚忽然滴了下來。金世遺聽到她的硬咽的聲音,追了出來,大聲叫道:“谷,你等一等,這不行啊!難道咱們竟然就這樣永遠分手?啊,你待我想一想吧,我還有話要和你說明!”
他僅僅差一步就要追上了谷之華,忽聽得一聲淒厲的叫喊,似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擡頭一看,只見側邊一棵大樹底下,一個黑女子披頭散發,瞪著雙眼,直望著他,恰似一個幽靈!金世遺大吃一驚,他只差一步,就要追上谷之華,腳跟已經離地,但這一步卻似突然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阻住一般,竟然跨不出去!這黑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厲勝男!但見她瞪著眼睛,一滴滴血珠從嘴角流出來,險上的肌肉綱緊得幾乎變了形貌,這顯然是受了重傷,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厲勝男忽然一個幽靈似的,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而且竟然受了重傷一當孟神通和各派宗師比武的時候,金世遺本來是和厲勝男同在邙山頂
埋伏,伺機報仇的。
他之所以放心離開厲勝男,讓厲勝男一個人向孟神通算賬,一來是因爲那個時候,孟神通正在和金光大師比拚內力;二來是喬北溟所留下的三寶,厲勝男已有其二,她身上穿的是珊瑚寶甲,手中又持有可以斷金切玉的寶劍,金世遺因此斷定,她的偷襲縱然不能得心應手,也決不會有什麼危險。何況場中還有痛禅上人,金光大師等一班武林宗匠。而他急著要去救谷之華,所以將寶劍交給了厲勝男之後,就放心離開她了。
想不到此時此際,出現在他眼前的,竟是厲勝男重傷浴血的形象!這刹那間,金世遺不由得突然感到一種內疚,後悔自己不該輕率的離開她,讓她單獨去鬥那武功絕世的大魔頭!前面是他所要追趕的谷之華,後面是傷重待救的厲勝男,這利那間,金世遺端的是心亂如麻,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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