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泳池盡頭,擺著一堆建築工人在修房子時留下的各式紀念品——有碎瓦礫、碎石材、啤酒罐、破地磚及舊的電線開關。
狄第埃及克羅迪亞說好會開車回來把碎片載走。到時候,這塊長條形的地就會變得很漂亮,我們可以種植計劃中的玫瑰花叢。
但是卡車一直沒有開過來,不是克羅迪亞的腳趾受傷,要不就是第地兒忙著在阿爾卑斯山區理廢墟。遊泳池畔的紀念品便一直堆在那兒。
不久後,這個假山庭園開始長滿綠油油的雜草,還開滿了罂粟花,可美了這堆廢棄物。
我告訴老婆,這片風景物雖然不在預期中,看起來倒滿好看。
她可不這麼認爲,“玫瑰花鐵定比瓦礫和啤酒罐迷人。”
于是我開始清理那堆東西。
說實在的,我滿喜歡勞動起來的節奏感,享受那種從雜亂無章中理出秩序來的滿足感。
幾星期後,我終于清理完地面,滿手泡,功成身退。
老婆十分高興,她說:“現在我們挖出兩條深溝,准備50公斤的肥料,這樣一來就可以種玫瑰花了。”她開始翻閱玫瑰花目錄,而我則去包紮手上的泡,並買一把新的鶴嘴鋤。
我在堅硬的地方挖了大約3碼深時,突然在草根間看到一個老舊的,但是黃澄澄的東西。
我想一定是哪個醉醺醺的老農夫,在許多年前的一個炎熱夏天午後,喝完茴香酒把瓶蓋丟掉時所留下來的。
我把泥土清理幹淨,乖乖,不是酒蓋,是一枚金幣,哇!
我拿到龍頭下沖洗幹淨,它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滴沿著金幣上的人像胡子往下墜落。
這是枚1885年的20塊法郎,正面是留有山羊胡子的人頭及刻著“皇帝”頭銜的拿破侖三世。背面有一月桂冠,冠上刻著“法皇帝”字樣,錢幣邊緣則有一句每個法
人最覺得欣慰且認爲是確實的話——上帝保佑法蘭西。
老婆和我一樣興奮。
“也許還有更多,繼續挖。”她說。
十分鍾後,我找到第二枚金幣,是另一個20塊法郎,上面刻的日期是1865年。
歲月似乎不曾在拿破侖人頭像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他的頭上長出一個花環。
我站在我所挖的洞裏算了算,大概還可挖20碼深。以目前一碼一枚金幣的速度來看,我們也許可以挖到一袋滿滿的拿破侖金幣,甚至足夠到麗波餐廳的美儀廳吃頓午餐。
我繼續揮動鶴嘴鋤,挖到手已經破皮,整個人都快嵌入泥土裏,希望透過汗珠看到發亮的“拿破侖”。
一天下來,我並沒有變得更富有,只有一個深得夠種下一棵大樹的深洞。
不過我相信明天一定可以挖到更多的寶藏。沒有人會只埋下兩枚錢幣,它們一定是從裝得滿滿的袋子裏掉出來的,而這一筆留給懶園丁的財富,一定還在鋤頭挖得到的範圍裏。
爲了評估這筆財富的大小,我們請教《普羅旺斯日報》的理財專家。對于一個人民習慣將家當換成黃金,藏放在墊下的
家,一定有一份古幣與現值的對照表。
結果是介于一公斤的金條和50塊墨西哥幣之間,這枚20塊拿破侖金幣現在值396塊法郎,如果錢幣上的人頭像還是未流通使用的,那就更值錢了。
我從來不曾這樣賣力地挖東西,而這免不了引起福斯坦的注意。
他正打算清除葡萄藤上的白黴,他問我在做什麼。我說種玫瑰花。
“真的嗎?這麼大的洞,一定是棵大玫瑰樹羅?從英來的玫瑰樹嗎?在這裏種玫瑰花很難,到
都是黑斑病。”
他搖搖頭,我可以看出來他准備發表如此悲觀言論的原因。他遭遇過各種不同的天災,而且非常願意把他專有知識和愚笨樂觀的人分享。
爲了讓他高興,我把金幣的事告訴他。
他蹲在壕溝旁邊,把沾有藍斑點防黴劑的帽子往後拉,以便洗耳恭聽。
“以正常的情況推敲,在找到一或兩枚金幣的地方,往往意味還有其他金幣,不過這裏並非藏東西的好地方。”
他揮動大手掌,指著房子的方向,繼續說:“那裏應該比較安全,或是煙囪後面。”
我說也許他們在慌忙中隨便藏下來的,福斯坦再次搖頭,我知道“慌忙”並不是一個他所能接受的想法,特別牽扯到藏黃金這一類的事。
“一個農夫絕對不會慌成那樣,至少對拿破侖金幣不會如此,這些錢幣只是不小心掉在這裏的。”
我說對我而言,這是個好預兆,但心裏頭巴望著他趕快回葡萄園繼續解決園中的災害。
日子過去了,手上泡都已破皮,壕溝挖得愈深愈長,只是金幣數目還是維持兩個。
這實在不合理,沒有農夫會將金幣放在口袋到田裏工作,寶藏一定就在附近,我相信就在我站的地方一英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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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向自認是山谷專家的一位普羅旺斯人——坦白、聰明、狡滑、唯利是圖的馬索征詢第二個意見。
如果有個人只需聞聞風,吐口在地上,就能找到老農夫藏金塊的地方,那一定非“馬索”莫屬了。
我穿過森林到他家,聽到他家的狗低沈地吠著,它們一聞到人的氣味,總有那樣的聲音。
我知道有一天它們一定會掙鐵鏈咬傷山谷裏所有的生物,我希望在此發生前,馬索能賣掉房子
身而去。
馬索穿過他喜歡稱之爲前院的花園——一個光禿禿滿是狗糞,還長滿雜草的地方。
在陽光和從他嘴上的煙卷吐出的煙霧中,他斜著眼睛看著我。
“一塊散散步好嗎?”
“不!”我說,今天是來征求他的建議的。
他低聲吼叫,吼他的狗,好讓它們安靜。
我們分別站在隔開他家和林蔭道的生鏽鐵鏈兩側,我聞到他身上發出來的大蒜和黑煙草味。
我告訴他有關兩枚金幣的事,當時他的狗趴在鐵鏈上,喘息地吼叫著,他取下煙,檢查的煙屁
。
他終于找到安頓香煙屁的地方,在那顔
深棕的胡子一端再次叼上煙,並靠向我。
“你還告訴過誰?”
他從我肩膀看過去,仿佛是要確定只有我們兩個人。
“哦太太,福斯坦,就是這些人。”
“不要告訴任何人。”他說,用很瘦的指頭,摸摸鼻子,“那裏可能還有更多的金幣,這件爭就只有你我知道。”
我們沿著小路走回去,好讓馬索看看我發現金幣的地方。
他解釋爲何全對金子産生狂熱:政客是造成這
現象的始作源者,從大革命開始以來,有皇帝。戰爭。無數的總統,,他們全是白癡,爲了權利而爭,使100塊法朗在一夜之間貶值成100分錢法郎。
難怪當時頭腦簡單的農夫不信任那些在巴黎的混蛋印的紙鈔,而只相信黃金。
馬索把手放在前……
永遠的普羅旺斯第六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