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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的歸來》行不得也哥哥

葉靈鳳作品

  鹧鸪是春天的鳥。

  “行不得也哥哥”,這是我們向來對于鹧鸪鳴聲的形容。仔細聽起來,那聲音確是有一點像是如此。可是香港的外guo人,對于春天鹧鸪的鳴聲聽來卻不同,他們說它的鳴聲所喊的是:“come to the peak ha ha.”(上到山頂來,哈哈)。

  “行不得也哥哥”是雄鹧鸪的鳴聲。這其實是一句戰鬥的口號。雄鹧鸪天xing好鬥,尤其在春天交尾期,它決不容許有另一只雄鹧鸪闖入它的勢力範圍。爲了徹底確定附近草叢中是否有另一只雄鵬鴿。它往往站在土丘的高chu,一面注意守護著附近草叢中的它的伴侶,一面提高了喉嚨“行不得也哥哥”的叫著。鹧鸪之間好像有一種“君子協定”,附近若果有另一只雄的,它聽見了這挑戰的口號,一定立刻接受,也用同樣的口號來回答,決不做小人,躲在草裏不開口。並且一面叫著,一面向那挑戰者所在的地點飛撲過來,見了面就撤開尾巴和雙翅來決鬥,直到有一方被鬥敗了,逐出這勢力範圍之外爲止。

  就因爲這好鬥的天xing,雄鹧鸪往往被人畜爲鬥鳥來玩弄。並且,廣東的捕鳥者,就往往利用鹧鸪這種好鬥的天xing,用一只養馴的雄鹧鸪來誘捕它們。他們稱這樣養馴的鳥叫“媒鳥”。將它隱藏在草叢中,四周布設陷阱,然後使其發出“行不得也哥哥”的挑戰的呼聲。附近若是有雄鹧鸪,它聽見了這呼號,必定一面答著,一面循聲尋來,于是就不知不覺踏入了捕鳥者所設的陷阱羅網。捕鳥者就用這樣欺騙的手段捉到了它們。

  鹧鸪喜歡棲息在雜草茂盛的山坡上。若是草地上有松林和高低的上丘,更是它們最喜住的地點。中guo出産鹧鸪的地方很多,但最多的是廣州灣一帶和海南島。香港市上出售的鹧鸪,多數就是從雷州半島這一帶運來的,但新界一帶也有不少。本地人認爲鹧鸪吃起來是滋補有益的,尤其能化痰養yin。專售炖品的小飲食店裏有“蟲草炖鹧鸪”出售,此外還有最爲益食家賞識的鹧鸪粥。

  鹧鸪是在草叢中做窩的,但這僅是指孵卵哺雛時而言。平日是隨地爲家的,每天棲宿的地方從不相同。它們不喜霧露,天氣一chaoshi,便藏縮在草裏不肯活動。鹧鸪的飛行技術不很高明,拍著翅膀飛不多遠便滑翔著落下來,然後一溜煙跑幾步再鑽入草中。鄉下人相信鹧鸪的飛行是隨著月份遠近的,正月飛一節便停下、十二月則要一氣拍翅飛十二次才停下。

  鹧鸪在廣東俗語中是一個不很好的名詞。“打鹧鸪”,便等于“揾老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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