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風钤中的刀聲第四章上一小節]不對的是你,”
“是我?”慕容故意用一種很好奇的神態說:“不對的是我?”
“嗯。”
“爲什麼?”
花景因夢不回答,反而反問:“你問我最近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好’是什麼意思?‘不好’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慕容秋居然也反問:“你說是什麼意思?”
“好的意思我不懂,因爲我從來沒有好過。”
“你不好過?”
“我常常都不好。”因夢說:“我的心情總是不好,身也不好,飯量不好,胃口不好,酒量也不好,我對女人不好,對男人更不好,所以大家都說我這個人真不好。”
她說:“可是這一次我不好,卻不是爲了別的人。”
“這一次你不是就是純粹爲了我。”
“就是。就是爲了你。”
“爲什麼?”
“因爲你實在不是個東西。”
花景因夢說的活,當然都是有道理的。
“你把殺了我丈夫的人放了,你把我早就已經忘記而且永遠不願再見的男人找來對付我,我都不怪你。”
因夢說:“這些事,都沒有讓我不好,讓我不好的,就是你,只有你。”
“我在聽,”慕容說:“你知道我一向都喜歡聽你說話的。”
他問因夢:“你記不記得我常常會聽你說話的。”
他問因夢:“你記不記得我常常會聽你說話聽到天亮。”
這一個男人,和這一個女人在說話,說的都是些不是話的活,甚至可以說不是人說的話。
這兩個人不但是人,而且都是極不簡單的人,他們說這種活,只因爲他們都知道一件事。
一一他們都知道一個人情緒最低落最緊張的時候,如果還能說一些這種不是人說的話,就可以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好一點了。
現在他們說這種話識因爲現在他們的情緒都已如弓弦般繃緊。
繃緊的弓弦是靜的,這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對立著。
在這一瞬間,他們之間所有的往事和回憶,所有的恩怨和情感,忽然問又全都回來了,全都回到他們的凝視裏。
可是在下一個刹那裏,這些回憶和情感又忽然全都消失不見。甚至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這絕不是因爲他們已遺忘。這種感覺和遺忘是絕不相同的。
這種感情也不會被遺忘。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前,他的眼睛雖然看見了這塊岩石,也可以摸得到,可是,這塊岩石在他眼中卻已不存在了。
因爲他的眼已視而不見。
過了很久,慕容秋才輕輕的歎了口氣。
“我早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完了。”他對因夢說:“可是我從未想到我們會完得這麼徹底。”
“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因夢說:“我們都覺得自己是聰明人,可是我們沒有想到的事,很可能比別人還多。”
“這是爲什麼呢?”
慕容秋自己問,自己回答:“這是不是因爲我們想得太多?”
他的回答,也是個問題。這種問題,卻已用不著再口答。
“想得大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總喜歡去想一些你不該想的事。”
“這一點其實也不重要。”慕容說:“重要的是,有些事往往會在還沒有開始時就已結束,更重要的是,有些事在明明已經結束時才開始。”
“有道理,”因夢過了很久之後,又重說一遍:“你說的真的很有道理。”
“那麼我就要問你了。”
“問什麼?”
慕容秋問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他居然問花景因夢。
“你和丁甯是不是已經開始。”
因夢和丁甯會開始什麼?他們之間的仇恨已生了根,人與人之間如果有仇恨生根,那就表示所有別的關系都已結束,還有什麼能開始?
這個問題是個什麼樣的問題,問得多麼荒謬。
可是花景因夢卻顯然不是這麼樣想的。
她的神情態度都沒有什麼改變,可是她居然反問慕容秋。
“你剛才在說什麼?”
慕容笑了。
他相信他剛才說的每一個字,因夢都應該聽得很清楚,所以這個問題絕不是花景因夢這麼樣一個女人應該問出來的。
她問了出來,只因爲一點理由——
她心虛。
對一個心虛的女人提出來的問題,大多數聰明的男人都不會回答的,所以慕容只說:“生與死之間的界限,就在一瞬之間,每個人的生死都一樣。”他說:“愛恨之間的界限也一樣。”
慕容解釋:“有時候你愛一個人愛到極時,在一瞬間就會變成恨。”慕容秋
說:“你恨一個人恨到極
時,有時候也會變成這樣子的。”
“由恨變成了愛?”
“是的。”
慕容秋說:“恨汲愛極,都是人類情感的極限,也是終點,不管你從哪條路走進去,到了終點極限,相隔就只有一線了。”
“是的。”花景因夢居然承認:“我知道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所以我相信你對丁甯的感情已經完全改變了,”慕容說;“所以我相信丁甯現在非但沒有死,而且一定已經被你保護得很好。”
花景因夢忽然又表現出她那種非常特別的格和勇氣,她居然立刻承認。
“是的。”
她直視著慕容:“我敢擔保,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了。”
慕容苦笑:“你做的事,爲什麼總是會讓人想不到呢?”
“你勾引伴伴,你利用我,爲你設下了這個圈套來對付姜斷弦和丁甯,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慕容秋說:“可是這半段的事,我還能夠想像得到,下半段的事,我卻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了?”
“下半段的什麼事?”
“我實在想不到你會爲了丁甯做出這種事,也想不到你會用什麼法子對付姜斷弦。”慕容說:“我更想不到你怎麼能在一瞬間製住勝三和他的兄弟。”
花景因夢那雙和任何人都一樣的眼睛還是在直直的注視著慕容,從某種角度去看,她的眼神看起來簡直就好像是個白癡一樣。
可是,忽然間她又笑了。
開始的時候,她笑得還是和平時一樣,溫柔、優雅、吸引人。
可是在任何人都無法覺察的一瞬間,她的笑容已經改變了,變得就好像慕容秋平時的笑容一樣,充滿了自信自傲,又充滿了譏俏。
慕容秋也笑了,笑得卻不像平時那麼滯灑,因爲他已經發現因夢的笑容中隱藏著一件絕對可以令人震驚的秘密。
“你知不知道我在笑什麼?”因夢忽然問慕容。你。”
“笑我?”慕容秋依然保持冷靜:“我想不出我有什麼可笑的地方。”
“就因爲你想不出,所以你才可笑。”
“哦?”
“你自己認爲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把每件事都計算到了,甚至把每件事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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