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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與線》從東京來的人

第2小節
松本清張作品

  [續點與線從東京來的人上一小節]點三十五分到嗎?”

  “那沒有錯,我每逢從博多回來晚一些,總是搭這班車。”

  重太郎研究著這句回話。這位職員看到的一男一女,和shui果店老板看到的火車站前的一男一女,是不是相同的一對呢?這位職員並沒有在電車裏看到他們,只是認爲他們是從同一班電車下來,從後面追過自己的。火車是九點二十四分到香椎火車站。電車是九時三十五分到達香椎電車站。相距十一分鍾。兩個車站距離大約五百米。從香椎火車站去海邊的路,正好經過電車站旁邊,道路、時間都合乎順序。

  “我要說的只有這麼多了,”這位熱心的職員,望著陷入深思的重太郎,站起身來,“因爲你在shui果店盤問這件事,所以把我知道的報告出來。”

  “好極了,非常感謝。重太郎問清了這個人的住所和姓名,深深行禮致謝。多知道了那女人講的一句話,就是收獲。

  從小店子裏出來,夜se已深了。

  三

  “這地方可真靜啊!”這是鳥飼重太郎聽那職員轉述的那女人的話,現在就好像他自己直接聽到一樣,在耳邊萦繞。

  從這一句短話,可以了解到三點要素。

  ①是像東京口音的標准語,不是本地人。從福岡縣起,九州一帶的人都不這樣講話。以博多口音爲例,應該說,“這地兒可太靜了。”

  ②照這句話的意思解釋,這女人似乎是首次來到這裏。

  ③所以,這句話並不是向那男人要求同音,而是向一個早已知道本地情形表達自己最初的感受的話。男人因此並不答複,一個勁兒地向前趕路。

  扼要來說,男人在以前來過這地方,而女人是在男人帶領下第一次到此chu。女的是東京口音,而且正是在推定自殺死亡時間之前(如果是十時稍過死亡,這時只相差三四十分鍾,如果是十一時左右死亡,此時只相差一個半鍾頭。死亡推定時間可以有兩三小時的幅度)。看起來,shui果店老板和公司職員所見的那對男女,一定就是自殺男女的本人。

  然而,如果再仔細推敲,恐怕還不能作定論。從東京來到博多的人何止幾千,難道在這時間路過這裏的,就一定是前往自殺嗎?鳥飼重大郎在這個環節上盤算了很久,決定自己qin身試上一試。

  寒風撲面,靜悄悄地把商店的號旗吹弄得上下翻飛。黑se的天空上只有幾顆星兒在眨眼。

  鳥飼重太郎重新走回香椎火車站。到了車站,立刻看渭手表。表是陳舊不堪的了,時間倒還走得准確。

  好像接著賽跑的跑表一樣,起步出發。兩只手cha在口袋裏,低著頭,按照普通步伐踏前。目標仍是香椎電車站,寒風招他的大yi角都掀起了。

  到達了燈光通明的電車站。看看表,剛剛六分鍾。換句話說,從香椎火車站走到香椎電車站,只要六分鍾的時間。

  重大郎思索了一陣。又看著表,這次是以香椎火車站爲目標,重新走回頭,步伐比以前加快。到站之後,看表,不到六分鍾。

  重太郎再順原路走回。這一次是慢慢閑蕩,東張西望,居似散步。就是這樣慢吞吞走過去,到了香椎電車站,也只用了八分鍾。

  根據這三次試驗,大概可以知道,從番椎火車站到香椎電車站,若接普通步伐來走,需時六分鍾到七分鍾之間。

  ——shui果店老板看到從火車站出來的男女,是在九點二十四分。公司職員在電車站看到的男女,乃是從九點三十五分電車下來的乘客,其間相隔了十一分鍾。如果兩人所見的是同一對男女,那麼他們從火車站走到電車站用了十一分鍾之久哩。

  這個問題到底應該怎樣解釋呢?鳥飼重大郎開始思索。爲什麼這一條慢走只消七分鍾的道路,他們卻用了十一分鍾之久——

  想到這裏,公司職員的話重新浮現在腦際:“這對男女從後面追過我,走得很快。”

  對了。要是快走的話,不用五分鍾就夠了。相隔十一分鍾,作何解釋才對呢?

  ①中途有事,例如購物。

  ②shui果店老板看到的男女,和公司職員看到的男女,並不是同一對?

  這兩種情況都可以講得通。

  第一種情況,可能xing甚大。第二種情況則可以解釋清楚,爲什麼時間隔得那麼遠。而且,目前還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兩chu所見的男女必然是同一對。相同的地方只是男人都穿大yi,女人都穿和服。誰也沒有看見他們的面孔,誰也不記得他們的yi服的花se

  要是這樣的話——重太郎想到這裏,又重新盤算。

  如果佐山牢一和同時是一對,那麼,似乎是公司職員所看到的那一對。女人所講的那旬話深深地抓住鳥飼重大郎的注意力。

  可是,如果一定說坐火車來的那對男女就是另外一對,卻也證據不足。因爲第一種情況的可能xing還是很大的。想至此chu,重大郎幹脆把這兩對男女是否就是同一對的問題會在一旁不理了。

  既然得不到結論,他也就從博多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到警察局,已經有兩封電報在桌上等待他。

  他打開了第一封:“憲一曾時常到博多出差。佐山。”

  然後又看第二封:“秀子從未到過博多。”

  這是重太郎昨天在香椎火車站打出去的兩封電報的回電。一封是佐山憲一的哥哥打回來的,一封是本名桑山秀子的阿時的老母打回來的。

  照此看來,佐山憲一經常出差到博多,對于當地地勢一定頗有了解,阿時則似乎完全沒有到過博多。

  鳥飼重太郎的眼前浮現了兩個黑影,一個是那個說“這地方可真靜啊!”的女人,一個是那默然不發一言,加緊腳步直奔海岸的男子。

  四

  上午,鳥飼重太郎做了一件事情。

  他從警察署出來,搭乘市內電車前往箱崎,從那裏步行到賽車場前的車站。這列電車直通名叫津屋崎的北岸港口,香椎電車站正好是中途站。

  天晴氣朗,是冬天難得的好天氣。

  重太郎向站長室遞出名片。

  “不知道有什麼事指教?”身子又肥、臉又通紅的站長向他問道。

  “二十號夜晚二十一時三十五分開到香椎電車站的電車,是幾點鍾從這裏開出去的?”重大郎說。

  “二十一點二十七分。”站長立即回答。

  “我想同當晚在站口收票的人談談,現在不知在不在這裏?”

  “好吧,”站長叫旁邊的助手查看。從值班表一查就查到了,助手立即去叫人。

  “有什麼事情嗎?”站長在等人時候問道。

  “是啊,有一點。”說著,喝了口茶。“很要緊的。”

  年輕的站員來了,直立在站長面前敬禮。

  “就是他。”站長對重太郎說。

  “是嗎。真打擾你了。”重大郎面向年輕的站員。“二十號夜晚二十一點二十七分的電車,是你收票嗎?”

  “是,是我值班。”

  “那時候,有沒有一對男女乘客,男的二十七八歲,穿大yi,女的二十二四歲,穿和服?”

  “啊呀,”站員眨眨眼說道,“穿大yi的人可多了,是什麼顔se的呢?”

  “是深紫seyi,茶se西裝褲。女人穿的是灰se防寒大yi,蝦茶se和服”。重大郎把死屍的yi服複述了一遍。站員拾頭上望,遲疑了半天。

  “實在想不起來了。我當時只顧得收票,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所以沒有注意旅客的相貌。站門一打開,一邊收票,旅客就陸續進入月臺去了。”

  “那麼,當時旅客情形亂不亂呢?”

  “也就是三四十個人,和平時一樣。”

  “近來女人多穿西裝,少穿和服,能夠仔細再想想嗎?”

  “再想也想不起來了。”

  “你再仔細思索一下。”重太郎堅持問道。

  可是,那站員皺著眉頭,怎樣也找不出頭緒。

  重太郎突然想起一個辦法。

  “當時收票時,有沒有你認識的旅客?”

  “這倒有。”

  “好,你知道姓名嗎?”

  “是平時的朋友,所以姓名和住址都知道。不過只有三個人。”

  “那就很好了,請說出來吧。”

  重太郎把站員說的姓名和注址都記錄下來,道了聲謝,便走出站長室。這三個人都住在電車線沿線。他搭上電車,分別在和白、新宮、福岡三個車站下車。

  住在和白的人這樣說。“我坐在前面那輛車上。有兩個穿灰se和服的女人。一個四十歲左右,一個二十六七歲。可是,似乎都是附近公司放工的婦女。沒有看到穿深紫seyi的男人。”

  重太郎從口袋裏取出阿時的照片給他看。

  “那個年輕的穿和服的女人,是不是就是她呢?”

  “不對,相貌完全不同。”

  第二位住在新宮,當時坐在後面車上。

  “穿和服的女人?啊呀,可記不清楚了。也許有一個。我困得想睡寬。沒有汪意到有穿深紫seyi的男人。”

  重太郎取出兩名被害者的照片給他看,答稱完全記不清楚了。

  最後那位住在福岡的乘客這樣說。

  “我坐在後輛車。有一個穿和服的女人,對,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灰se和服?”

  “顔se記不起來了,防寒和服差不多是灰se的。也許是吧。她一直同旁邊的男人講話。”

  “男人?怎麼樣的男人?”重太郎覺得有了頭緒,連忙聳起肩膀問道。

  “看樣子是對夫婦。男的四十多歲,穿的是碎白點花紋和服。”

  照例把照片拿給他看,答稱不對。有沒有穿深紫seyi的男乘客?記不清楚了。——結果,希望能找到佐山與阿時間乘電車的證據的重太郎,毫無所獲,折返博多。

  重大郎勞累不堪地回到警察署,探長立刻站起身來招呼道:“喂,鳥飼君。東京警視廳來了人,正在等著和你見面呢!”

  探長旁邊,果然有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微笑著坐在那裏,從來未見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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