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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之後,一個年輕記者走進來說:“田村先生,總社來的電話。”
田村應了一聲,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少陪,馬上有好消息告訴你。”田村向龍雄笑笑,走出會客室。
這一小時中田村曾打電話給東京,請總社的人去實地調查。回話來得很快。電話聽筒已放在桌上,田村急忙抓起來說:“喂,是我。啊!小新嗎?辛苦了。怎麼樣?”聽筒裏傳來東京的聲音:“我去紅月亮酒吧看了,老板娘梅井淳子好端端坐在那裏。”
“怎麼?在店裏?”田村的眼珠子快突出來了。
“喂!你看清楚了沒有?不會把別的女招待錯當成老板娘吧?”“我雖然戴眼鏡,每天都擦得很幹淨,包你錯不了。我還跟老板娘說話來著。”
田村“哼”了一聲,立刻又想起另一件事。“你等一等。老板娘一直在店裏嗎?這四五天裏,有沒有離開過東京?這你沒問吧?”
“我想,總不至于連這點也要閣下叮囑吧。”“好,你真機靈,不愧是小新,又能討女孩子喜歡。”“別捧我了,你會失望的。老板娘說,這兩個月來,她沒有離開過東京。當然,我裝作若無其事隨便問的。後來,我又向對我眉來眼去的女招待落實了一下,確實沒有離開過。”對方年輕的聲音回答說。田村沈默了。因爲他腦子裏此刻亂成一團。“喂,喂,”對方喊他,“沒有別的事了吧?”“嗯。”一時想不起話來,便聽見:“副長說有事,請等一等。”這時傳來嘶啞低沈的聲音。“喂,老田嗎?怎麼樣?事情有眉目了沒有?”“還沒有,不過快了。”田村對這位
大坂土語的副
長最爲棘手。
“那你馬上回來吧。你一走,忙得不可開交。”
“你這樣蠻不講理,豈不叫人爲難?我到這裏不過才兩天,事情剛開個頭嘛。”
“你倒沈住氣,這麼忙,難道你想一直呆下去不回來嗎?聽說這案子一時破不了,專案組已經擺好陣勢,准備長期作戰。咱們可沒說奉陪到底。你出差時,不是說,案子已經打開缺口了嗎?”
“今天的報紙上說,查明擔架的出,便可打開一個缺口嗎?”“那不過說說而已,版面上,不能不經常點綴一下。其實警方正一籌莫展呢。”田村私下裏也同意這個看法。連查一副擔架都這麼費事,可見偵查工作進行得何其緩慢。即使查明擔架的物主,這種智能犯也決不會立刻露馬腳的。如果告訴副
長,說案件的背景是右翼勢力,也許他能改變主意。但在沒有掌握確鑿證據之前,暫時還不能講。“是什麼事啊?這麼忙!”“又發生了貪汙案。沒有你老手在,簡直應付不了。今晚乘夜車回來吧。”田村掃興地“啪”的一聲將電話挂斷了。龍雄見田村一臉不高興地走回來,便猜出准是出了什麼事。“怎麼啦?”“怎麼也不怎麼的,反正沒有一件好事。”
田村一屁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吐了幾口煙。“紅月亮酒吧的老板娘沒有離開過東京,這是一。”“哦。”“命令我立即回東京,這是二。”田村的臉繃得緊緊的。田村深信不疑,認定去宇治山田市同舟飯英明聯系的女人就是紅月亮酒吧的老板娘梅井淳子。可是龍雄卻判斷是上崎繪津子。盡管事情已發展到這一步,龍雄依然不能將個中情形告訴田村。上崎繪津子同案子有關系,這是龍雄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的,但也說不出爲什麼要這樣做。不管怎樣,要告發她,是違背龍雄的意願的。他的抵觸情緒是很強烈的。“看來,破案工作沒有多大進展。”田村毫不顧及龍雄的心情說,“所以,要我暫時先回去。我忽然想到,覺得回東京未必不好。”龍雄凝望著田村瞬息變化的臉孔。方才還繃著臉不高興,此刻嘴角上綻出一絲笑容。從前他就是這麼個喜怒無常的人。“方才不是說老板娘梅井淳子沒有離開過東京嗎?我覺得這話靠不住。來找舟圾,除了她還有誰?回到東京我就去揭穿這個謊言。追查老板娘,或許能意外找到一個突破口。”田村兩眼炯炯有光,笑嘻嘻地說。龍雄覺得對不住他。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想把上崎繪津子的事說出來。龍雄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麼痛苦。“關于舟飯英明的行動,我已經北宇治山田市的通訊員去注意,到時他會同我聯系的。說老實話,即便我在這兒呆下去,也幹不了什麼具
事。”田村一心一意想回東京了,“我打算先回東京,你怎麼辦?”“是啊……”龍雄眨巴眨巴眼睛,做出思索的樣子,其實他早已拿定了主意。去找舟報英明的女人肯定是上崎繪津子。
從宇治山田通訊員所描繪的長相和身材來判斷,絲毫不錯。繪津子現在在瑞,充當舟權和“崛口”的聯絡員。通訊員說,四五天以前見過她,自己今天白天在瑞
郵政所從辦事員的電話中,知道她的所在。從時間上說,大
上是一致的,上崎繪津子從東京到了宇治山田市,接受了舟報的指示,然後去了瑞
。
瑞是那個人深夜下火車的車站。這樣看來,自稱“崛口”的人,一定潛伏在瑞
附近。龍雄決定再到瑞
去一趟。郵政所在電話裏答稱,手頭沒有現款,叫明天中午來取。好吧,我再趕到瑞
郵政所看個究竟,去見來提取十萬現款的上崎繪津子。一定能見到。“好吧,那我就晚一步回東京吧。”龍雄若無其事地說,其實他竭力抑製自己的興奮。當夜,田村乘火車回東京。龍雄送他到車站。田村從車窗裏探出頭來,揮著手離去。龍雄投宿在車站前旅館。第二天一早。乘早班車踏上東去的中央線。這一回准能見到上崎繪津子。中午的時候,她會到郵政所去。快啦,快啦!他看著手表。
十一點多,列車到達瑞車站。龍雄憑窗眺望蜿蜒連綿的上歧川風光。其實他心不在焉,什麼也沒有看到。十一時三十二分到達瑞
站。外面的風涼爽而尖勁,仿佛預兆臺風即將到來。舊地重來,龍雄徑直走上去郵政所的路。一邊走,一邊張望,說不定能碰上上崎繪津子。可是過往行人都是當地人。推開郵政所門走進去。裏面只有兩三位顧客,都是男人。正面牆上的時鍾才指到十一點四十五分,還來得及。龍雄坐在角落裏顧客用的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吸著煙,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挂著“彙兌”牌子的窗口。冬開一次門,他便看一次。將近十二點的時候,開始有點心慌。好像銀情人幽會似的,很奇妙。雖然同案件交相錯綜,但他絲毫沒有
郁黯然的感覺。門不知開過多少次,走進來的全不是她。時鍾剛指到十二點,窗口便關上了,挂出“休息半小時”的牌子。郵政所職員打開飯盒,眼睛不住地打量龍雄。不到十二點三十分不辦公,龍雄只好走出郵政所。這半小時他覺得長得無法打發。等不……
隔牆有眼偵查工作的進展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