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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第19回

蔡東藩作品

  卻說閻樂返報趙高,高聞二世已死,自然大喜,立即趨入宮中,搶得傳guo玉玺,懸挂身上。本想自己篡位,因恐中外不服,且將公子嬰擡舉上去,俟與楚軍講定和議,再作後圖。主見已定,乃召集一班朝臣,及宗室公子,當衆曉示道:“二世不肯從谏,恣行暴虐,天下離畔,人人怨憤,今日已自刎了。公子嬰仁厚得衆,應該嗣立。惟我秦本一王guo,自始皇統馭天下,乃稱皇帝,現在六guo複興,海內分裂,秦地比前益小,不應空沿帝號,可仍照前稱王爲是。”大衆聞言,心中統皆反對,因爲積威所製,未敢異議,只好勉強作答,聽憑裁奪。趙高便令子嬰齋戒,擇日廟見,行受玺禮。一面收拾二世屍首,視作尋常百姓一般,草草棺殓,藁葬杜南宜春苑中。三年皇帝,求生不得,死且不許服袞冕,也覺可憐!

  公子嬰雖被推立,自思趙高弑主,大逆不道,倘非設法加誅,將來必致篡位。旁顧大臣公子,無一可與同謀,只有膝下二兒,系是qin生骨肉,不妨密商,乃喚入與語道:“趙高敢弑二世,豈尚畏我!不過布置未妥,暫借我做個傀儡,徐圖廢立。我不先殺趙高,趙高必且殺我了。”二子聽著,不禁泣下。

  正密議間,忽有一人踉跄趨入道:“可恨丞相趙高,遣使往楚營求和,將要大殺宗室,自稱爲王,與楚軍平分關中了。”子嬰一瞧,乃是心腹太監韓談,可與密商,因低聲囑咐道:“我原料他不懷好意,今使我齋戒數日,入廟告祖,明明是慾就廟中殺我,我當托病不行,免遭毒手。”韓談答道:“公子但言有病,尚非善策。”子嬰道:“我若不去告廟,高必自行來請,汝可與我二子,先伏兩旁,俟他進見,突出刺高,大患便可永除了。”談欣然領命,與子嬰二子預先准備,專等趙高進來,一同下手。

  高正遣人詣沛公營,慾分王關中,偏沛公不肯允許,叱還高使。高不得逞計,且恐人心益散,急慾子嬰告廟,鎮定一時,因此定了日期,派人往報子嬰,子嬰並不推辭。屆期這一日,高先至廟中,待了多時,竟不見子嬰到來。一再差人催促,回稱公子有疾,不能qin臨。高憤然道:“今日何日,尚好不至麼?我當qin往速駕。”今日是汝死期,汝尚不知麼?說畢,即匆匆馳赴齋宮。下馬入門,遙見子嬰伏案假寐,便大聲呼道:“公子今已爲王,速宜入廟告祖,奈何不行!”道言未絕,兩旁趨出三人,持刃至前,喝聲弑君亂賊,還敢胡言!趙高不及答話,已被韓談手起刀落,砍倒地上,再經子嬰二子,雙刃並舉,連下二刀,當即送命。也有此日。子嬰見趙高已誅,亟召群臣入宮,指示高屍,曆數罪惡。群臣爭頌子嬰英明,且言高死不足蔽辜,應夷三族。從前何皆無言?子嬰點首,便令衛隊往捕趙高家屬,並及趙成閻樂一並拿到,俱chu死刑,于是往告祖廟,嗣登大位,征兵遣將,往守嶢關。

  探報至沛公營,具述底細,沛公即慾引兵進擊,張良進言道:“秦兵尚強,未可輕攻。良聞守關秦將,系一屠家子,必然貪利,願公暫留營中,但使人赍著金寶,往啖秦將,一面就嶢關四近,登山張旗,作爲疑兵,秦將內貪重賂,外怯強兵,還有甚麼不降?”沛公依議施行,命郦食其赍寶入關,招誘秦將,且撥部兵數千,悄悄上山,遍列旗幟。秦將登關東望,但見高低上下,統是楚幟豎著,不由的膽裂心寒。可巧郦生叩關入見,送上多珍,引得秦將心花怒開,看一樣,愛一樣,便問沛公何故厚遺?郦生道:“沛公素仰大名,所以備物致意,通告將軍,將軍試想事至今日,秦朝尚能長存麼?將軍若孤守關中,願爲秦死,沛公有精兵數十萬,當與將軍相見。惟聞將軍明察事機,熟知利害,所以先禮後攻,敢請將軍明示。”秦將不待聽畢,便已一口應承,願與沛公連和,同攻鹹陽。所謂利令智昏。

  郦生當即告別,還報沛公。沛公甚喜,複慾令郦生入關訂約,旁有一人出阻道:“不可!句。不可!”沛公把頭回顧,就是前日獻計的張良。不覺動了疑心,問爲何意?我亦要疑。張良道:“這不過秦將一人,貪利輕諾,料他部下未必盡從。我若驟與連和,入關同行,萬一彼衆生變,潛襲我軍,可危孰甚!最好是乘他不備,即日掩擊,定獲全勝。”是從假途滅虢的遺計變化出來。沛公連聲稱善,便令部將周勃,引步兵潛逾蒉山,繞出嶢關後面,徑襲秦營。秦將方以爲郦生去後,必來續約,安心待著。猛聽得一聲喊起,即有許多敵兵,從營後殺來,秦兵茫無頭緒,還道是做夢一般,紛紛驚潰,秦將不識何因,qin至營後察看,不防一大將持刀突入,直至面前,刀光閃chu,已把秦將劈開頭顱,腦漿迸流,死于非命。實是該死!

  這大將就是周勃。勃系沛邑貧民,少時學織蠶箔,賺錢糊口,又因他善能吹箫,常往喪家充役,列入樂工。既而漸屆壯年,身長力大,學習弓馬,無不具精。沛令聞他技勇,引爲中涓。官名。及沛公起兵入城,勃即投效麾下,戰必先驅,所向有功。沛公爲砀郡長,拜勃爲虎贲令,及隨軍西向,尤多戰績。至是複殺死秦將,踏平秦營,關上守卒,亦皆遁去。沛公又引軍入關,接應周勃,追殺秦兵。到了藍田縣南境,遇有戍將攔截,便痛擊一陣。戍將大敗,逃回鹹陽。嗣是沿途無阻,直抵霸上。

  是年適爲夏正十月間,秦王子嬰沿秦舊例,方在改元,交相慶賀,是年爲漢元年,故特提明。不意敗將潰兵,陸續逃回,報稱沛公軍已逼都下。子嬰聞報,惶急失措,忙集大臣計議。好多時來了三五人,統皆束手無策,莫敢發言。子嬰越加焦灼,俄有軍書遞入,取過一閱,乃是沛公招降書。子嬰想了一會,既不能戰,又不能守,只好依書出降。乃駕著素車,乘著白馬,用帶套頸,捧著傳guo玉玺,流淚出城,至軹道旁,守候沛公。沛公領著全軍,整隊馳入,戈鋋並耀,徒禦無驚。既至子嬰面前,子嬰不得不屈膝就跪,俯首請降。始皇子孫,出醜至此,當是始皇在日百思不到。沛公接了玉玺,命他起身,偕入鹹陽,衆將中或請殺子嬰,免滋後患,沛公道:“懷王遣我入秦,正因我寬容大度,不爲已甚,況人已投降,還要殺他,也是不詳,君等幸勿多言!”說著,遂召過屬吏叫他看管子嬰,自率將佐入殿去了。總計子嬰爲王,只有四十六日,便把秦室江山,雙手奉獻。這並非子嬰誤guo,實由始皇二世,造孽太深,所以有此慘象呢。評斷的確。話休敘煩。

  且說沛公既入殿中,與衆休息,將士等乘隙取財,各去打開府庫,攜出金銀寶貝,大家分用。獨蕭何自往丞相府,特覓秦朝圖籍一並收藏,好待日後檢查,得知海內情形,凡關塞險要,戶口多寡等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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