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成德節度使趙王王镕,自與晉連和後,得一強援,因乏外患,他不免居安忘危,因佚思婬,大治府第,廣選婦女,又寵信方士王若讷,在西山盛築宮宇,煉丹製葯,求長生術。居然一劉仁恭。每一往遊,辄使婦人維系錦繡,牽持而上。既入離宮,連日忘歸,一切政務,委任宦官李弘規、石希蒙。希蒙素善谄谀,尤見寵幸,嘗與镕同臥起,會镕宿西山鹘營莊,李弘規進谏道:“今天下強莫如晉,晉王尚身自暴露,
冒矢石,今大王搜括
帑,充作遊資,開城空宮,旬月不返,倘使一夫閉門不納,試問大王將歸依何
?”镕聞言頗知戒懼,急命還駕。偏石希蒙從旁阻住,不令镕歸。弘規怒起,竟遣
事軍將蘇漢衡,率兵擐甲,直入莊中,露刃逼镕道:“軍士已勞敝了,願從王歸
!”镕尚未及答,弘規又繼進道:“石希蒙逢君長惡,罪在不赦,請亟誅以謝衆士。”镕仍不應,弘規竟招呼甲士,捕斬希蒙,擲首镕前。镕無奈馳歸,時長子昭祚,已挈梁公主歸趙。回應卷前。镕遂與熟商,謀誅弘規、漢衡。昭祚轉告王德明,遂將弘規、漢衡拿下,一並枭首,且骈戮二人族屬。一面搜緝余
,窮究反狀,
軍皆栗栗自危。
德明本來狡狯,至此有隙可乘,即煽誘軍道:“大王命我盡坑爾曹,從命實不忍,不從又獲罪,應如何區
?”衆皆感泣,願聽指揮,德明乃密令
軍千人,夜半逾垣,往弑王镕,適镕與道士焚香受镕,想是祈死。軍士不費氣力,立斷镕首,攜報德明。德明索
毀去宮室,大殺王氏家族,自昭祚以下,悉數斃命。惟梁女普甯公主,留下不殺,還有镕少子昭誨,年方十齡,由
將救出,藏置穴中,幸得不死,後來潛往湖南,髡發爲僧,易名崇隱。即卷前晉王許婚之昭誨。德明仍複姓名爲張文禮,向晉告亂,求爲留後。晉王即慾加討,群臣謂方與梁爭,不宜更樹一敵,乃暫准所請。偏張文禮又密表梁主,但稱王氏爲亂兵所屠,幸公主無恙,請朝廷亟發精兵萬人,由臣更乞契丹爲助,自德隸渡河,往攻河東,晉可從此掃滅了。梁主友貞,覽表未決,敬翔請乘釁規複河北,趙岩、張漢鼎、漢傑等,謂文禮首鼠兩端,萬不可恃,梁主乃按兵不發。文禮且一再馳書,多被晉軍中途搜獲。
趙將都指揮使符習,曾率兵萬人,從晉王駐德勝城,文禮懷猜忌,召令還鎮,願以他將代任。習入谒晉王,涕泣請留。晉王與語道:“我與趙王同盟討賊,誼同骨肉,不料一旦遇禍,竟爲所戕,我心很是痛悼。汝若不忘故主,能爲複仇,我願助汝兵糧,往討逆賊!”有心討逆,何必許爲留後,此次遣習複仇,無非恨他通梁耳。習與部將三十余人,舉身投地,且泣且語道:“大王誠記念故主,許令複仇,習等不敢上煩府兵,情願領本部前往,搏取凶豎,報王氏累世隆恩,雖死亦無恨了!”晉王大喜,立命習爲成德留後,領本部兵先進,且遣大將閻寶、史建瑭爲後應,自邢、镕北趨,直抵趙州,刺史王镕,自知不支,開城乞降。晉王仍令爲刺史,即饬移軍攻鎮州。
文德已經病疽,聞趙州失守,便即嚇死,子瑾秘不發喪,與他將韓正時等,悉力拒晉。晉兵渡滹沱河,進薄鎮州,城上矢石雨下,史建瑭中箭身亡。晉王得建瑭死耗,擬分兵自往策應,湊巧獲得梁軍諜卒,俯首乞降,且言梁北面招討使戴思遠,將乘虛來襲德勝城,晉王亟命李存審屯兵德勝,李嗣源伏兵戚城,先用羸騎往誘梁兵,待他入境,鼓起伏發。李嗣源先出接仗,已將梁兵沖亂,李存審又從城中殺出,晉王複自率鐵騎三千,迎頭痛擊,斬獲梁兵二萬余人。
思遠竄去,晉王乃擬自往鎮州,忽接到定州來書,勸阻進兵,轉令晉王動起疑來,暗暗自忖道:“王直從我有年,奈何阻我!”乃即取出文禮與梁蠟書,寄示
直,且傳語道:“文禮負我,不能不討!”看官道
直爲何勸阻晉王?原來
直聞晉討文禮,即與左右商議道:“鎮、定二州,互爲
齒,鎮州亡,定州不能獨存,此事不可不防。”乃致書晉王,請赦文禮。偏晉王覆詞拒絕,害得
直日夕耽憂。
直有庶子名郁,素來無寵,亡奔晉陽,晉王克用,曾妻以愛女,累遷至新州防禦使。此時
直貳晉,潛遣人語郁,令他重賂契丹,乞師南下,牽製晉軍。郁求爲繼嗣,方才聽命,
直不得已許諾。怎奈定州軍士,都不慾召入契丹,就中又有
直養子劉雲郎,改名爲都,向爲
直所愛,有嗣立意。至是聞郁得爲嗣,眼見得定州節钺,被他取去,心下甚是不安,適有小吏和昭,勸都先行發難,都遂率新軍數百人,闖入府第,挾刃大噪道:“公誤信孽子,私召外寇,大衆無一贊成,昏謬如公,不能再理軍事,請退居西宅,聊盡天年!”
直正要面駁,那知軍士一哄而上,把他擁出府中,竟往西第,又逼勒
直妻妾,同至西第中,一並锢住。所有王氏子孫,及
直心腹將士,殺戮無遺。引狼入室,宜遭此禍。都遂遣使報晉王,晉王以
直被幽,免爲晉患,即令都代握兵權。都罪不亞文禮,胡爲一討一賞?都得晉王書,詣西第見
直,
直投袂奮起,捶
大呼道:“逆賊!我何負爾?”說至此,四顧無械,竟牽住都袂,張口噬鼻。都慌忙躲閃,掣袖外走,
直憂憤竟死。都複撥兵助晉,晉王即留李存審、李嗣源居守德勝,自率大軍攻鎮州,城中防守頗嚴,旬日不克。
蓦得幽州急報,契丹大舉南下,涿州被陷,幽州亦在圍中了。晉王擬分兵往援,偏定州亦來告急,報稱契丹前鋒,已入境內,那時晉王不能兼顧,只好先救定州,當下率軍北進,行至新城,聞契丹兵已涉沙河,士卒皆有懼容,或潛自亡去,嚴刑不能止。諸將入帳請道:“契丹鋒盛,恐不可當,又值梁寇內侵,不如還師以救根本。”晉王卻也難決,或說宜西入井陉,暫避寇鋒。
正在聚議紛纭的時候,忽有一人朗聲道:“契丹前來,意在利人金帛,並非爲鎮州急難,誠意相援,大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若挫他前鋒,他自然遁走了。”晉王瞧著,乃是中門副使郭崇韬,方慾答言,又有一人接入道:“強兵在前,有進無退,怎可無故輕動,搖惑人心?”這數語出自李嗣昭,晉王挺身起座道:“我意亦是如此!”遂出營上馬,自麾鐵騎五千,奮勇先進,諸將不敢不從。
至新城北,前面一帶,統是桑林,晉軍從林中分趨,逐隊馳至,可巧契丹兵驟馬前來,見桑林中塵埃蔽天,幾不知有多少人馬,當即回辔返奔。晉王分兵追擊,驅契丹兵過沙河,多半溺死,契丹主阿保機子,被晉軍擒還,阿保機退保望都。晉王收兵入定州,王都迎谒馬前,願以愛女妻王……
五代史演義第14回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