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元史演義第51回上一小節]“事關卿家,卿可爲朕設法否?”道:“臣幼讀古書,頗知大義,毀家謀
,臣不敢辭!”順帝乃把伯顔跋扈的情迹,詳述一遍,並且帶語帶哭,
也爲淚下,遂奏對道:“臣當竭力設法,務報主恩!”順帝點頭。
退出。複去禀告吳直方,直方道:“這事關系重大,宗社安危,在此一舉,但不知汝奏對時,有無旁人聽著。”
道:“恰有兩人,一爲阿魯,一爲
木兒,想此兩人爲皇上
臣,或不致漏泄機密。”直方道:“汝伯父權焰熏天,滿朝多系
羽,若輩苟志圖富貴,竟泄秘謀,不特汝身被戮,恐皇上亦蹈不測了。”
聞了此語,未免露出慌張情形。直方道:“時刻無多,想尚不致遽泄,我尚有一計,可以挽回。”
大喜,當即請教。直方與他附耳道:“如此如此!”此
爲省文起見,所以含渾。喜得
歡躍而出,忙去邀請阿魯及
木兒至家,治酒張樂,殷勤款待,自晝至夜,始終不令出門。自己恰設詞離座,出訪世傑班,議定伏甲朝門,俟翌晨伯顔入朝,拿他問罪。當下密戒衛士,嚴稽宮門出入,螭坳統爲置兵,待曉乃發。
暫歸,天尚未明,伯顔已遣人召
,
不敢不去。及見伯顔,竟遭诘責,說是宮廷內外,何故驟行加兵?消息真靈。那時
心下大驚,勉強鎮定了神,徐徐答道:“宮廷爲天子所居,理宜小心防禦;況目今盜賊四起,難保不潛入京師,所以預爲戒嚴!”伯顔又叱道:“你何故不先報我?”
惶恐,謝罪而去。料知事難速成,又去通知世傑班,教他緩圖。果然伯顔隱有戒心,于次日入朝時,竟帶衛卒至朝門外候著,作爲保護。及退朝無事,又上一奏疏,請順帝出畋柳林。
是時返家,已與阿魯、
木兒約爲異姓兄弟,誓同報
。忽來宮監宣召,促
入議,
與二人相偕入宮。順帝即將伯顔奏章,遞與
。
閱畢,便啓奏道:“陛下不宜出畋,請將原奏留中爲是。”順帝道:“朕意也是如此,只伯顔圖朕日急,卿等務替朕嚴防!”言未已,宮監又呈進奏牍,仍是伯顔催請出獵。順帝略略一瞧,即語
道:“奈何?他又來催朕了。”
道:“臣爲陛下計,不妨托疾,只命太子代行,便可無慮。”順帝道:“這計甚善,明晨就可頒旨,勞卿爲朕草诏便了。”
遵谕,即就順帝前領了筆墨,寫就數行,複呈順帝
覽。由順帝蓋了禦寶,于次日頒發出去。自此
等留住禁中,與順帝密圖方法,三個縫皮匠,比個諸葛亮,這遭伯顔要墮入計中了。
伯顔接诏後,暗思太子代行,事頗尴尬,但诏中命大丞相保護,又是不好不去。默默的思索多時,竟想出廢立的一條計策來,擬乘此出畋時候,挾了太子,號召各路兵馬,入阙廢君。又蹈唐其勢覆轍,這正是暗中報應。計畫已定,便點齊衛士,請太子啓行,簇擁出城,竟赴柳林去訖。
看官!這太子卻是何人,原來就是文宗次子燕帖古思。從前順帝嗣位,曾奉太後谕旨,他日須傳位燕帖古思,所以立燕帖古思爲太子。應四十九回。
伯顔既奉太子出都,即與阿魯等密謀,悉拘京城門鑰。命所
信布列城下,夤夜奉順帝居玉德殿,召省院大臣,先後入見,令出五門聽命。一面遣都指揮月可察兒,授以秘計,令率三十騎至柳林,取太子還都。又召翰林院中楊瑀、範彙二人,入宮草诏,詳數伯顔罪狀,貶爲河南行省左丞相。命平章政事只兒瓦歹,赍赴柳林。
自服戎裝,率衛士巡城。
俟諸人出城後,阖了城門,登陴以待。
說時遲,那時快,不到數時,月可察兒已奉太子回來,傳著暗號,由開城迎入,仍將城門關住。原來柳林距京師,只數十裏,半日可以往返。月可察兒自二鼓起程,疾馳而去,至柳林,不過夜半。當時太子左右,已由
派著心腹,使爲內應,及與月可察兒相見,彼此不待詳說,即入內挈了太子,與月可察兒一同入都。
伯顔正在睡鄉,哪裏曉得這般計畫。至五鼓後,睡夢始覺,方由衛士報聞太子已歸,急得頓足不已。正驚疑間,只兒瓦歹又到,宣讀诏敕。伯顔聽他讀畢,還仗著前日勢力,不去理睬,竟出帳上馬,帶著衛士,一口氣跑至都門。
時已天曉,門尚未辟,只見劍佩雍容,踞坐城上,他即厲聲喝著,大呼開城。威權已去,厲聲何益!城上坐著的
,起身答道:“皇上有旨,黜丞相一人,諸從官等皆無罪,可各歸本衛!”伯顔道:“我即有罪,被皇上黜逐,也須陛辭皇上,如何不令我入城?”
道:“聖旨難違,請即自便!”伯顔道:“你是我侄兒
麼?你幼年的時候,我曾視若己子,如何撫養,你今日怎得負我?”
道:“爲
家計,只能遵著大義,不能顧著私恩;況伯父此行,仍得保全宗族,不致如太平王家,禍及滅門,還算是萬幸呢!”確是萬幸。
伯顔尚慾再言,不意已下城自去。及返顧侍從,又散去了一大半,弄到沒法可施,不得已回馬南行。道出直定,人民見他到來,都說丞相伯顔,也有今日。有幾個樸誠的父老,改恨爲憫,奉進壺觞。伯顔溫言撫慰,並問道:“爾等曾聞有逆子害父的事情麼?”父老道:“小民等僻
鄉野,只聞逆臣逼君,不曾聞逆子害父!”伯顔被他一駁,未免良心發現,俯首懷慚。旋與父老告別,狼狽南下,途次又接著廷寄,略稱伯顔罪重罰輕,應再行加罰,安置南恩州陽春縣。看官!你想南恩州遠在嶺南,鎮日裏煙瘴薰蒸,不可向迩,如這位養尊
優的大丞相伯顔,此時被充發出去,受這麼苦,哪裏禁當得起!他亦明知是一條死路,今日挨,明日宕,及行抵江西隆興驿,奄奄成病,臥土炕中。那驿官又勢利得很,還要冷譏熱諷,任情奚落,就使不是病死,也活活的氣死了。爭權奪利者,其鑒諸。
伯顔既貶死,元廷召馬紮爾臺還朝,命爲太師右丞相,知樞密院事,余如阿魯、世傑班等,俱封賞有差。嗣複加封馬紮爾臺爲忠王,賜號答剌罕。馬紮爾臺固辭,且稱疾謝職。禦史臺奏請宣示天下以勸廉讓,得旨允從。臺官又來拍馬。乃诏令馬紮爾臺,以太師就第,授
爲右丞相,錄軍
重事。
乃悉更伯顔舊政,複科舉取土法,雪郯王徹徹禿冤誣,召還宣讓、威順二王,使居舊藩,又弛馬禁,減鹽額,蠲宿逋,並續開經筵,慎選儒臣進講,中外翕然,稱爲賢相。小子也有詩詠
道:
春秋書法本森嚴,公義私恩不兩兼,
鸩死叔牙誅子厚,忠臣法古有誰嫌?
秉政後,元廷忽又發生一種奇聞。慾知詳細情形,且待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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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顔以平唐其勢功,敢弑順後,目無尊長,至專政以後,日益鸱張,生殺予奪,任所慾爲,迨弑郯王,逐宣讓、威順二王,矯製罪人,不法蓋已極矣,僅加貶逐,尚爲失刑。然非之以公滅私,恐貶逐猶非易事也。
大義滅
,爲《麟經》所特許,固無待言;但天嫉伯顔之專擅,獨假手于其猶子以報之,何其巧欤!本回依次鋪敘,好似無數精采,隨筆而下,其實不過一敘事文而已。然讀《元史》至伯顔、馬紮爾臺、
諸傳,不如讀此一回文字,較有興味,是非用筆之長,曷克臻此,閱者甯得徒以小說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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