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關外調人麇集,和平空氣,彌漫沈遼。誰知張作霖受了梁、葉迷惑,以爲有了倒吳的計劃,所以不肯答應。而且新近得了廣東和浙江方面的聯絡,已經訂立三角同盟。據傳三角同盟的內容,是以孫中山先生爲總統,段祺瑞爲副總統,梁士诒爲總理,段芝貴督直,吳佩孚免去直、魯、豫巡閱副使職,專任兩湖巡閱。此事即使實現,亦非久長之計,因奉張與洛吳都是黩武派,中山先生豈能作他傀儡?且以先生之明,深知奉張作用,亦未必真肯登臺也。條件的內容,曹锟也有些接洽,不過是否實在,卻未可知。張作霖有了這些援助,愈加膽壯氣豪,便決定用武力解決。到了二月中旬,梁士诒續假,張作霖便把原駐劄在關內軍糧城地方的奉軍,一律調出關外,以示決絕。明明要派兵進關,卻先把原在關內之兵,調出關外,此正所謂慾取姑與、慾前先卻之法,局外人視之,真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仙丹。這一來,嚇得徐世昌十分不安,立刻派遣孟恩遠趕出關去調解。曹锟也仍派王承斌出關,要求張作霖,不要把奉軍調出關去,誰知兩人到了關外,孟恩遠竟連說話的機會也得不到,王承斌雖竭力向張氏挽留,也毫無效果。
這時吳佩孚因兵力散在陝西、兩湖,准備未周,所以十分靜默,並且屢次通電辟謠,說本人和奉張,決不開戰。慾蓋彌彰。徐世昌則鑒于民不滿梁氏,樂得去梁以媚吳,又因這時已由梁閣問題,而變爲張、吳的本身問題,梁氏去留,反倒無關大計,所以在二月二十五日,拍發了一個通電,表示去梁士诒,而改任鮑貴卿組閣,因鮑張有
,對直方也有好感,或能消弭戰禍,也未可知。其實這等計劃,並沒多大效力。威信不孚,而徒慾借
情以資聯絡,甯有濟乎?卻偏有張景惠、秦華、王承斌、曹銳、孟恩遠這些人,竭力的拉攏。至于鮑貴卿呢,因爲雙方一經開火,自己的總理,便沒了希望,更是起勁,也跟著張景惠這班人,去向張作霖懇情。一半爲公,一半也帶著探探老張對自己的意思如何。誰知老張毫不客氣,依然表示強項。鮑貴卿這時仿佛兜頭澆了一杓冷
,再也不敢妄想做什麼總理,立刻便謝絕了徐世昌。
這時曹銳也在奉天,他對于吳佩孚,本來有些妒忌,所以挽留奉軍的意思,十分誠懇,非但希望他不要撤出關外,並且要他增加實力,以保衛京、津治安。奉張因提出幾個條件:第一,梁士诒複職;第二,吳氏免職;第三,段芝貴督直;第四,京、津地方完全劃歸奉軍屯駐。一廂情願,此老亦未免過分。果然把中山先生一說丟置腦後,可見此公非真能崇仰先生者。曹銳滿口應承,當時回到保定,曹锟見了這條件,卻也有些不高興道:“我現做著直、魯、豫巡閱使,直督應當由我支配,京、津是我的地盤,怎的讓他屯兵,倒不許我幹涉?這不僅是倒子玉,簡直是和我下不去了。”此語卻不懵懂。曹銳道:“當時我也是這樣想,後來仔細研究了一下,方才悟到雨亭這兩個條件,一半倒是爲著哥的好。”曹锟道:“奇了!這種條件,怎說倒是爲我呢?”曹銳道:“三哥試想!直系的兵權,差不多全在子玉手裏,真可謂巧言如簧。但曹三畢竟不是小孩,豈能如此容易上當?現在要免他的職,如何肯依?假使翻過臉來,連三哥也不認了,三哥豈不要吃他的虧?要是奉軍駐劄在京、津一帶,子玉肯聽三哥的命令便罷,假使不服從時,我們便可派京、津的奉軍,去剿除他,卻不爽利。”真是哄孩子語,于此可見曹四不但不知愛愛民,簡直對于乃兄,亦不惜廉價拍賣。曹锟想了一想道:“且等我斟酌斟酌再說罷!”曹銳不敢多說,就此擱過不談。
那時張作霖和吳佩孚,均各扣留車輛,預備運兵。雙方的情形,更是漸次露骨。各位調人,均已無力進言,一個個敬謝不敏,只得去請出幾位老前輩來。兩位是屬于奉方的,趙爾巽、張錫鑒,一位是直方的,王士珍。還有張紹曾、王占元、孟恩遠三位,這幾位先生,倒好象專作和事佬的,可惜成績很不高明。也附著他們三位的骥尾,拍了一個調停的電報,給張作霖和曹锟,原電曰:
比年家多故,政
疊起,其間主持
是,共維大局實兩公之力爲多。近以閣題發生,悠悠之口,遂多揣測。又值雙方軍隊,有換防調防之舉,杯蛇市虎,益啓驚疑,道路洶洶,幾謂戰禍即在眉睫。其實奉軍入關,據聞仲帥原經同意,雨帥複有奉、直一家,當與曹使商定最後安全辦法之谏電。兩公和平之主旨,可見一斑。況就大局言之,膠澳接收伊始,正吾
積極整理內政之時,兩公任重兼圻,躬負時望,固不肯作內爭之導線,重殘
脈,遺笑外人。即以私意言之,兩公昔同患難,誼屬至
,亦不忍爲一人一系之犧牲,自殘手足。事理至顯,無待煩言。現在京、津人情,震動已極,糧食金融,均呈險象,斷非空言所能喻解。非得兩公大有力者躬
晤商,不足杜意外之風謠,定將來之
是。弟等息影林泉,驚心世變,思維匹夫有責之義,重抱棟榱崩折之憂,竊慾于排難解紛之余,更進爲長治久安之計,擬請兩公約日同莅天津,一堂敘晤,消除隔閡,披剖公誠。一面聯電各省,進行統一,弟等雖衰朽殘年,亦當不憚馳驅,赴津相候,本其一得之見,借爲貢獻之資。愛
愛友,人同此心,迫切陳詞,敬祈明教。兩公如以弟等謬論爲然,並請雙方將前線軍隊,先行約退。其後方續進之兵,務祈中止前進,以安人心而維市面。至于電報傳論,暫請一概不聞不問,專務遠大,是所切禱!
另外又拍了一個電報給吳佩孚,詞意大略相類。各方接了這幾個電報,也並沒有什麼表示,在吳佩孚一方,因見各方面情形,愈迫愈緊,知道非一戰不能解決,便自趕到保定,來見曹锟,請曹锟召集一個會議,付之公決。曹锟也正想借會議來決定和戰,便于四月十一日,召集全
軍官,開軍事會議于保定。吳佩孚、曹銳、曹锳、張福來、王承斌、馮玉祥、張之江等重要高級軍官,均各列席。由曹锟
自主席,吳佩孚、張福來等都主張作戰,曹銳和曹锳都主張議和。討論了許多時候,還沒解決。曹锟意存猶豫,張福來憤然說道:“老帥願意仍作直系領袖,不受他人節製呢?還是願作別人的附庸?如其願做直系領袖,不受他人節製,除卻努力作戰,更有何法?如其願作奉派附庸,也不必更說什麼和不和,我們立刻投降了他們,豈不省事?”倒是他爽快。衆人聽了這幾句話,都不禁失
。曹銳、曹锳大怒,一齊起立道:“你是什麼人,敢說這反叛的話?難道不怕槍斃嗎?”說著,都拔出手槍來。何至槍斃。曹四、曹七一味媚張,媚張即所以……
民國演義第130回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