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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演義》第38回

蔡東藩作品

  卻說李烈鈞、許崇智、梁鴻楷、黃大偉、朱培德各部軍隊,在江西的戰事,本來節節勝利,已經占領贛南各地,蔡成勳雖代陳光遠節製江西軍隊,也無法抵抗。孫中山發信催促回軍平亂的那日,李烈鈞正在猛攻吉安,和沈鴻英的部隊劇戰,以後蔡成勳、周蔭人等部隊,也加入前線,北軍陡然增加了許多生力軍,氣勢大振,因此北伐軍不能長驅直上。好在湖南陸軍第六混成旅長陳嘉祐所部的一旅,也幫著李軍助攻,還能維持個勢均力敵,想不到廣州政局變動的消息傳來,頓時使北伐軍生了內顧之憂,只得撤退回粵。陳氏之肉,真不足食也。周蔭人部乘勢追擊,陳嘉祐部被打得大敗虧輸,因此回不得湖南,只得退入廣東,助北伐軍討伐陳炯明。朱培德、李烈鈞、許崇智等退到邊境,大家商議:我軍一齊撤退,北軍乘勢進逼,則腹背受敵,必難取勝。何況我們饷械的接濟,已經斷絕,勢不能延久,不如留一部分軍隊,堅守贛南,分一部分軍力去討伐陳逆,方有救應。大家便決定先由朱培德、許崇智、黃大偉等部南下,其余暫留贛南,防北軍追擊。許崇智的部隊擔任中路,進攻仁化,黃大偉擔任東路,進攻始興,朱培德擔任西路,進攻樂昌,雙方劇戰多日,互有勝負。李烈鈞這時正在防守贛州,也和蔡成勳、周蔭人等部劇戰。李烈鈞雖是智勇兼備的軍事家,無奈人數既少,又是久戰的疲卒,饷械又無chu籌劃,因此抵抗了半個多月,已是大不容易。便支持不住,被北軍奪了贛州。

  恰好這日聽說許崇智等的軍隊,也吃了敗仗。南雄、始興等chu,都被陳炯明占領,許崇智等殘部,陸續由閩邊退去,知道已不能退到韶關一帶去,便分向湖南、廣東交界的地方退卻了。韶關那面,許崇智、黃大偉兩部軍隊,戰敗退往閩邊,朱培德、陳嘉祐等部,還在仁化、樂昌一帶劇戰,無如子彈缺乏,只得也同時退卻,朱培德退向廣西邊境,陳嘉祐仍回湖南去了。所有北伐部隊,到此總算已完全失敗。大書特書,所以直誅陳氏之罪也。

  這消息傳到廣州,中山還不肯深信,程潛、居正等都請中山離粵,中山不從道:“這種戰報,都出之敵方,豈可盡信?萬一前方並未失敗,而我先離廣州,又將何以對前敵與艦隊之將士?”苦心孤詣。如此者已非一日,到了八月九日那天,各chu敗耗,方才證實,中山當即召集各艦艦長,開軍事會議,決定大計。各艦長齊聲道:“贛南既已失陷,南雄又複不保,前方腹背受敵,戰事決難順利。總統株守省河,有損無益,不如暫時到上海去,慢慢的再圖討伐叛逆之計,較爲妥當。”中山深知在此無益,便決定離粵赴滬,一面又通告各guo領事,說明總統即日離粵的事情,一面又叫人向商輪公司,預定艙位。幕僚一齊谏止道:“總統一身,關系民guo存亡,何可行此冒險之事?萬一叛軍有什麼yin謀,豈不危險?”中山侃然道:“我本中華民guo之總統,一切當示人以公正偉大,仍是不肯言逃之意,讀之令人起敬。豈可鬼鬼祟祟,學末路政客、失敗軍閥的樣子,秘密動身嗎?”是能見到大chu,非專以大言欺人者比。幕僚再三婉谏,總未得中山許可。

  衆人正在爲難,恰好英領事托人回報說:“孫總統如果決意離粵,我可派炮艦摩漢號,護送總統往香港,不必另搭商輪。而且明天還有俄guo皇後號郵船,由香港往上海,如孫總統往上海,請于下午三點鍾趁摩漢炮艦到香港,我可以電知香港,預備艙位。”衆幕僚聽了,都大喜道:“難得英領事盛意,總統不可辜負了他。”中山沈吟未答,那回報的人道:“英領事此舉,非常誠意,總統無論在邦交上著想,或友誼上著想,都不可辜負他。”中山方才應諾,到了下午三時,帶了幕僚,登摩漢艦離開廣州,艦隊的善後事宜,委托秘書林直勉,和參軍李章達兩人代爲辦理,並發恩饷一月,以獎勵官長士兵忠勇勤勞的功績。

  到了四點鍾,摩漢號出發,七時出虎門要塞,中山在船上向衆人說道:“想不到我們今日竟得tuo險,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民guo責任,仍在我們身上,萬萬不可輕棄,負了初心。”讀之令人起敬,還令人下淚。林樹巍道:“總統忠于爲guo,對于世界政治情形,觀察得尤其透徹,不知道中guo究要怎樣才能富強,tuo離次殖民地的地位?”中山素來是沈默莊嚴的,此日卻和往日不同,議論風生,很有悲歌慷慨的樣子,當時便回答道:“中guo要求自由平等,tuo離列強的壓迫,除卻革命而外,自然更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大聲疾呼。至如聯省自治之說,不過是軍閥割據的一種變相,萬萬不可實行,而且是決不能實行的。”張俠夫道:“美利堅、德意志不都是聯邦製嗎?爲什麼在他們行之,便可以致富強,在中guo便不能實行呢?”中山道:“你們可謂知一不知二。美德各guo,本來沒有軍閥割據的事實,而且他們的領土較小,不能單獨存在,所以可行。至于中guo,不但土地比世界各guo要大,就是人民也比各guo爲多,假使准許各省自治,則各省無論在財力兵力上以及其他,都可tuo離中央而獨立。軍閥假自治之名,行割據之實,決不能免,所以不如分縣自治,較爲妥當。因爲縣的範圍有限,一鄉一縣的事情,人民容易見到,該興該革的地方,亦容易實行,可以不至如省自治製的大而無當也。”主聯省自治者,未嘗不言之成理,惜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耳。張俠夫道:“總統偉論,我們都明白了。但此是內政問題,若就外交而論,又當聯絡哪一guo呢?”中山道:“這也未可執一而論,須看他們的情形。”衆人齊聲道:“請總統不妨把各guo的情形,解釋給我們聽聽,看中guo該學哪一guo?該聯絡哪一guo?”中山道:“美guo人素重感情,主持人道,法guo尊重主權,又尚道義,英guo外交,則專重利害,不過它的主張,中正不偏,又能識別是非,主持公理,所以對外態度,總不失其大guo之風。現在我guo的外交,該學英guo公正的態度,美guo遠大的規權,法guoguo的精神,即尊重主權,蓋尊重本guo之主權,即愛guo之表現也。以立我們民guo千百年永久之大計。至于在guo際地位上言之,和我們中guo利害相同,又毫無侵略顧忌,而又能提攜互助,策進兩guo利益的,卻只有德guo。可惜我guo人不明白它的真相,因它大戰失敗,便以爲不足齒列,不知道他們的人才學問,都可以資助我guo,發展實業,建設guo家之用。所以此後我guo的外交,對于海軍guo,固然應當注重,不過對于歐、亞大陸的俄、德兩guo,更不能不特別留意。不可盲從他guo,反被別人利用咧。”今日之外交家,應以此語爲針言。衆人聽了,都各欣然。彼此往複討論,直到後半夜兩點鍾,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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