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民國演義第149回上一小節],反而和湘西失了聯絡。”譚延闿道:“寶慶已有黃耀祖部在彼防守,似乎一時可保無虞。永州地方,更爲重要,不知哪一位願去負責堅守?”劉雪軒欣然起立道:“雪軒願負此責。”譚延闿道:“永州地方,最爲重要,永州倘然失去,則和湘西的聯絡斷絕,反攻和呼應,都有種種困難了。”劉雪軒道:“總司令放心,雪軒誓死堅守,決不致有些須閃失。”說大話人,往往不能實踐。譚延闿道:“永州現在還不甚吃緊,暫時由你一人防守,到緊急時,我自調兵助你。”劉雪軒慨然答應,其余各人,也都認定防線,專候趙軍前來厮殺。無奈這時子彈缺乏,糧饷又少,因粵方接濟,被沈鴻英截留之故也。廣州的風聲又緊,因此軍心不甚堅定。不多時,寶慶、耒陽、祁陽相繼失守,劉雪軒見孤城難守,也不向譚氏求救,徑集合部屬,投降趙軍了。可殺。說大話的,原來如此沒用。
譚延闿見大勢已去,孫大元帥回軍救粵的命令,又一日數至,便令各軍盡都退回粵邊。魯滌平、朱耀華、方鼎英、黃耀祖各部調樂昌,在廣東韶關之北。謝光調仁化,樂昌東。吳劍學部調九
,樂昌東北,貼近湘邊之一鄉鎮。陳嘉祐和蔡巨猷的一部調星子。粵境連州北,緊貼湘邊之一鄉鎮。一面又電令沅陵蔡巨猷猛力沖出湘南,集合粵邊。其時蔡巨猷、唐榮陽反戈附趙,陳渠珍又改變中立態度,派兵分攻辰、沅周朝武部,武人之看風使船,其刁猾
尤過于政客,可恨。形勢十分吃緊。蔡巨猷自己在溆浦和賀耀祖相持,雖曾用計擊破賀軍,無奈大勢已失,賀部依然集合反攻,不能挽回大局。周朝武屢被戴鬥垣所破,向趙恒惕提出要求改編的條件。趙恒惕因他們不日便可消滅,也拒絕不允。後來到底被擊敗潰散,這些散兵無
可奔,都流爲土匪。自此以後,湘西便成爲土匪世界,人民被累不堪。此亦不能不謂爲趙恒惕拒絕改編之罪。蔡巨猷不能再守,只得退入洪江,派代表和黔邊黔軍聯絡,以謀退步,此時得了譚延闿的命令,便又令陶忠澄、陳嘉祐出武岡,周朝武、劉序彜出安化,奮勇沖突。趙恒惕哪裏容得他沖過?立刻把湘南各重兵,分頭包圍,不令越過雷池一步。蔡巨猷勉強支持了月余,武岡、安化相繼失守,大勢更加窮蹙。蔡巨猷見形勢已十分危急,便通電下野,當劉序彜、陶忠澄、周朝武等,電請趙軍弗再追擊,趙恒惕哪裏肯聽,依舊派兵猛攻,到本年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葉開鑫攻下洪江,蔡巨猷只得逃奔貴州,湘西軍事,方算解決。只是變爲土匪的敗兵,卻並無收拾的辦法,自己地位保住便罷了,土匪騒擾百姓,和自己有何幹涉哉?此事卻按下不提。
卻說譚延闿因廣州的戰事緊急,奉孫大元帥的命令,即日率部回廣州,討伐東江的陳逆,便集合所部軍官會議。魯滌平、謝光、吳劍學、朱耀華、方鼎英、張輝瓒等,都請即日回兵討賊,只有黃耀祖、汪磊兩人默然。譚延闿道:“既各位都主張即日回軍討賊,希望即去預備一切,分頭回廣州破賊。”衆皆領諾。黃耀祖起立道:“討賊要緊,邊防也要緊,我們如全
開往東江,萬一湘軍來襲,如何抵禦?”衆人正要回答,汪磊也起立道:“黃團長所說的話,確是很有理由,我們不可不防。磊雖不才,情願和黃團長緊守粵邊,以防意外。”其言甘者,其中必苦。譚延闿道:“如此甚好,所有粵邊的防守事宜,就請你們擔任罷!”議定以後,衆皆散去,只有吳劍學一人留在後面,有心人。悄悄向譚延闿道:“我看黃耀祖和汪磊,說話雖然好聽,恐怕其中還有秘密,總司令如何准他留守粵邊?”譚延闿默然不答。吳劍學固問,譚延闿道:“倘然必定要強迫他同走,他抗不受令,又將怎樣辦理?”吳劍學道:“立刻派兵繳他的械。”譚延闿道:“這樣辦就大失算了。他倆既有異心,如何不先做提備?萬一攻之不克,兵連禍結,必致耽誤東江戰事。再則恐怕趙恒惕乘機來攻,更惹出一層外患,豈非失算之至?現在示以坦白,結以恩信,即使他倆果有異心,也決不肯爲我們後方之患了。”此等
既仁且智,頗似中山。吳劍學拜服。
次日,大軍一齊開拔,向廣州進發,在半途便聽說黃耀祖、汪磊兩人集合部隊,投湘南去了,果然不爲後方之患。譚延闿惟有太息而已。到得廣州時,廣州情形已十分嚴重,譚延闿急急去見中山。中山見了譚氏回來,十分歡喜。譚延闿把湘中的情形,大略講了一番,便問起戰事失敗的原因。中山歎息道:“此次戰事,本來已勝算,不料石灘之戰,劉震寰部忽然嘩變,致牽動全局,遭此敗衂。假使沒有這次變故,惠州也早已攻下了。”致敗的原因,至此方才補出。譚延闿道:“已往之事,不必深究,只不知逆軍在什麼時候方能擊退咧?”中山笑道:“逆軍此次作戰有兩大失計,現在危險時期已過,不出三日,必可反敗爲勝,再占石灘。”能說必能行,非如徒說大話而不能實行者。譚延闿道:“何謂兩大失計?”中山道:“洪兆麟、楊坤如不等林虎進展,便占石龍,以致不能齊進,這是第一失計;既然得了石龍,又不急急前進,讓我得整頓部隊,布置防守,這是第二失計。當時退到廣州的時候,滇軍主張放棄廣州,我早已料到逆軍必不能立即進迫,所以不肯答應,只有李協和能深得我心,勸我堅守,現在樊锺秀既已反戈附義,已到廣州,兄又領兵趕到,何愁逆軍不退嗎?”確有把握之談,非豪無主見者。譚延闿尚沈吟未答。中山又道:“組庵譚延闿字。不必懷疑,逆軍在三日內,我軍便不攻擊,他必自退。一則進無可取,二則糧食缺乏,香港又不肯運米接濟,怎能持久?”譚延闿欣然道:“戰事確不足慮了。但在軍饷方面,也急宜措置方好。不然,即使東江蕩平,而糧饷無著,也決不能完成北伐的工作。”中山道:“關于這一層,我已籌有辦法,決計收回海關稅權,將粵海關的關余,全數截留,在本月按此時爲十二年十一月。五日,我已正式照會北京外交團,要求將這筆關余,應一例撥交本政府。”自是正當辦法。中山一面說,一面命人將原文檢出,交給譚延闿觀看。照會的大意說道:
敝關稅,除撥償外債外,所余尚多,此項關余,其中一部分爲粵省稅款,北政府以取自西南者爲禍西南,北政府嘗取此款以接濟西南各省叛軍,如陳炯明之類,以禍人民,故曰爲禍西南。
揆之事理,豈得爲平?況當一九一九與一九二○年間,因廣東護法政府之請求,粵海關稅余,應還抵押外債部分外,嘗歸本政府取用。今特援前例,要求外交團,此後所有關余,應一律由本政府取用,不得複撥交北政府,否則當用直接決方法。惟在此期間,當靜候兩星期,以待答複。譚延闿看完道:“外交團可曾答複?”中山道:“複文昨天剛由廣州的領事團送到。”說著,也叫人檢出,送給譚延闿觀看。複文的內容,大意是這樣:
關余爲中之所有,外交團不過受北京政府之委托,爲其保管人,貴
如慾分潤,當與北京政府協議,南北方爲交戰團
,豈有協議可得?複文殊覺滑稽。外交團無直接承諾要求之理。
如任何方面果有幹涉之舉,則外交團爲保護海關起見,只有采用相當強迫手段,以爲辦理。此文完全偏袒北京政府,外交團非有愛于北京政府也,特以南政府爲革命政府,如革命成功,則列強即不能複肆侵略,故凡可以妨礙南政府之活動者,無不爲之爾。
譚延闿看畢說道:“這複文真豈有此理極了。真是豈有此理。我們偏要幹涉,看他們如何用強迫手段來辦理?”中山道:“他們指外交團。現派了許多軍艦在廣州洋,升火示威哩,我也曾有過宣言,如海關不把關余交給本政府,則本政府當即行撤換稅務司,便到萬不得已,還可把南方各港,辟爲自由貿易港,亦稱自由市,一切貨物出入,均不須納稅者。以爲抵製。言出必行,不畏強禦,此時中惟一人而已。但在這時似乎還不必實行此種計劃,且再過幾天,等擊破陳軍以後再說罷。”兩人又討論了一會戰事。方才分手。
次日,中山先生令譚延闿、許崇智、樊锺秀等,俱各分頭向陳軍反攻,又令範石生繞出增城,以斷林虎的後路。布置定妥,便各分頭進攻。陳軍此時糧食不濟,本來已有退心,再加各義師進攻甚猛,陳軍哪裏抵抗得住?戰不一日,便紛紛敗退。各軍分頭追擊,洪兆麟、楊坤如等屢戰屢敗,石龍、石灘,相繼克複。林虎聽說中左兩路都敗,急忙退卻,恰被範石生趕到,大殺了一陣。林虎帶領殘軍,逃回增城,和圍增城的陳軍會合,軍勢又振,圍城如故。不料範石生部蹑蹤而來,許崇智部又從石灘來攻,城內被圍的軍隊也乘勢沖出,林虎三面受敵,死傷甚衆,又大敗而退,相度地勢,憑險而守。其勝也忽然,其敗也突然。陳炯明見戰事著著失敗,十分懊喪,急忙拍電到洛陽,向吳佩孚求救,陳氏是時,方倚吳佩孚爲泰山,而不知吳氏已有冰山易倒之勢矣。請吳立即令江西方本仁、湖南唐生智以及沈鴻英軍,迅即入粵援助,攻中山之後。正是:
慾摧革命業,更遣虎狼師。
未知吳佩孚是否即令方、唐、沈入粵,方、唐、沈是否肯受命攻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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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爲爭關余而致牒于北京使團曰:北京政府,取西南人民所納之賦稅,以禍西南,揆之事理,豈得爲平?痛哉言乎!夫帝主義者,慾肆虐于中
,必先求中
時有內亂,不克自拔,乃得長保其侵略與借爲要索權利之機會。慾助長中
之內亂,則非妨礙革命勢力之進展,及保持軍閥之勢力不爲功。而慾妨礙及保持兩者之有效,則財力之爲用尚焉。故務必取西南之關余,以納諸北京政府之手,使得用之以爲禍西南,雖盛派艦隊,架炮威嚇而亦有所不憚也。嗚呼!中山以爲事理之所不平者,豈知彼帝
主義者,乃方以爲必不可變之手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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