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民國演義第27回上一小節]洶洶,囂張的了不得。程德全未免心慌,但又無從趨避,只好按定心神,慢騰騰的走將出來問明何事。軍士舉了代表,抗言袁違約法,迹同叛,應請都督急速討袁,驅除叛逆等語。程德全遲疑半晌,方道:“諸君意思,亦是可嘉,但也須計出萬全,方好起事,目下尚宜靜待哩。”言未已,蓦見有一革命大偉人,踉跄趨入,竟至程都督前,跪將下去,程都督猝不及防,還疑是一時看錯,仔細一瞧,確是不謬,當即折腰答禮。看官道來人爲誰?就是前南京留守黃興。突如其來。兩人禮畢起來,方由程督問明來意。黃興一面答話,一面流淚,無非是決計討袁的事情。慾爲偉人,必須具一副急淚。程督暗想,我今日遇著難題了,不允不能,慾允又不可,看來不如暫時讓他,待我避至滬上,再作區
。計畫已就,便對黃興道:“克強先生,有此大志,不愧英雄。但兄弟自慚老朽,眼前且有小恙,不能督師,這次起事,還是先生在此主持,我情願退位讓賢,赴滬養疴哩。”黃興聞了此言,恰也心喜,假意的謙遜一回,至程德全決意退讓,便直任不辭。程遂返入內室,略略摒擋行李,帶了衛隊數名,眷屬數名,竟與黃興作別,飄然而去。跳出是非門,最算聰明。黃興便占據督署,總攬大權,除宣布獨立外,凡都督應行事件,均由黃一手辦理。陳其美、柏文蔚等,聞興已經得手,隨即獨立。陳在上海設立司令部,懸幟討袁,柏由上海至臨淮關,亦張起討袁旗來。又是兩路。又有長江巡閱使譚人鳳,及徐州第三師師長冷搘,均有獨立消息,警報與雪片相似,紛達北京。袁總統即任張勳爲江北鎮守使,倪嗣沖爲皖北鎮守使,並特派直隸都督馮
璋爲第二軍軍長,兼江淮宣撫使,指日南行。又恐兩議院
民
員,導入
人,擾及都門,因特召卸任總理趙秉鈞,命爲北京警備地域司令官,陸建章爲副,防護京師。前情後案,一筆勾銷,趙秉鈞又可出頭。適程德全到滬,電達京師,報稱江甯被逼情形。
袁總統即指令程德全道:
據務院轉呈江蘇都督程德全十七日電稱:“十五日駐甯第八師等各軍官,要求宣布獨立,德全舊病劇發,刻難搘拄,本日來滬調治。”又應德闳電稱:
“率同各師長移交都督府”等語。該都督有治軍守土之責,似此稱病棄職,何以對江蘇人民?姑念該都督從前保全地方,輿情尚多感戴,此次雖未力拒逆匪,而事起倉猝,與甘心附逆者,迥不相侔。應德闳因事先期在滬,情亦可原。該逆匪等破壞成,人民切齒,現在江西、山東兩路攻剿,擒斬叛徒甚多,湖口指日蕩平。張勳前隊已抵徐州,著程德全、應德闳,即在就近地方,暫組軍政民政各機關行署;並著程德全督饬師長章駕時等,選擇得力軍警,嚴守要隘,迅圖恢複。
一面分饬各屬軍警,暨商團民團,防範土匪,保護良民。該都督民政長職守攸關,務當維系人心,毋負本大總統除暴安良之本旨。一俟大兵雲集,即當救民火,統一
家。該都督民政長,尚有天良,其各
念時艱,勉期晚蓋!此令。
程應兩人,接到此令,就在上海租界中,暫設一個臨時機關,辦理事件。越宿即有江甯傳來急報,南京四路要塞總司令吳紹璘、講武堂副長蒲鑑、要塞掩護第二團教練官程鳳章等,統被黃興殺死。程應複聯銜電達,袁總統即命將黃興所受職位,一概褫去,連柏文蔚、陳其美二人,亦照例褫奪。並饬馮璋、張勳兩軍,趕即赴剿,又有通令一道雲:
前南京留守黃興,自辭卸漢粵川路督辦後,回滬就醫,本月十二日,忽赴南京第八師部,煽惑軍隊,迫脅江蘇都督程德全,同謀作亂。程德全離甯赴滬,黃興捏用江蘇都督名義,出示叛立,自稱討袁軍總司令,其與湖口李逆烈鈞電,有“江蘇宣布獨立,足爲公聲援”之語。又疊派叛軍攻擊韓莊防營,遣其死
柏文蔚,盜兵臨淮,陳其美圖占上海,唆使吳淞叛兵,炮擊飛鷹兵艦,在甯戕殺要塞總司令吳紹璘,講武堂副長蒲鑑,要塞掩護團教練官程鳳章等多人,並在滬聲言外人幹涉,亦所不恤,必慾破壞民
,糜爛生民而後快。逆迹昭著,豺虎之所不食,有昊之所不容。查黃興亡命鼓吹,本以改良政治爲名,乃凶狡
成,竟于已經統一之
家,甘心分裂,自南京留守取消以後,屢遣叛徒,至武漢起事不成;又遣暗殺
至京行刺被獲,侵蝕南京政府公款,以糾合暴徒,私匿公債票數百萬,派人運動各省軍隊,政府雖查獲證據,未經宣布,冀其良心未死,或有悔悟遷善之一日,乃政府徒蒙容忍之名,地方已遭蹂躏之禍,該黃興、陳其美、柏文蔚等,明目張膽,倒行逆施,各
商民,怨恨切骨,函電紛紛,要求討賊。比聞金陵城內,焚戮無辜,又霸占交通機關,敲詐商人財物,草菅人命。因一己之權利,毒無限之生靈,播徙流離,本大總統恻然心痛,凡我軍民怒目裂眦,著馮
璋、張勳迅行剿辦叛兵,一面懸賞緝拿逆首。其脅從之徒,有擒斬黃興以自贖者,亦予賞金。自拔來歸者,勿究前罪。本大總統但問順逆,不問
類,布告遠迩,鹹使聞知。
是時馮璋、張勳等,奉令登程,先後南下。張勳越加奮勇,星夜向徐州進發,他因辛亥一役,被南軍驅出南京,時時懷恨,此次公報私仇,恨不得
翅南飛,把一座金陵城,立刻占住。一到韓莊,正與黃興派來的甯軍,當頭遇著,他即麾令全軍,一齊猛擊,甯軍也不肯退讓,槍炮互施。兩軍酣戰一晝夜,殺傷相當,惱動了張勳使,張勳已加勳位,故稱勳使。怒馬出陳,自攜新式快槍,連環齊放,麾下見主將當先,哪一個還敢落後?頓時沖動甯軍,奮殺過去。甯軍氣力漸疲,不防張軍如此咆哮,竟有些遮攔不住,漸漸的退倒下來。陣勢一動,旗靡轍亂,眼見得無法支持,紛紛敗走。張勳追至利
驿,忽接到郵信一函,展開一閱,內雲:
張軍統鑒:江蘇、江西,相率獨立,皆由袁世凱自開釁端,過爲已甚。三都督既已去職,南方又無事變,調兵南來,是何用意?俄助蒙古,南逼張家口,外患方亟,彼不加防,乃割讓土地與俄,而以重兵蹂躏腹地,喪亂民,破壞共和,至于此極,誰複能堪?九江首抗袁軍,義憤可敬,一隅發難,全
同聲。公外察大勢,內顧宗邦,必將深寄同情,克期起義。嗚呼!
世凱本清室權,異常險詐,每得權勢,即作好慝。戊戌之變,尤爲寒心。前歲光複之役,複愚弄舊朝,盜竊權位,繼以寡婦可欺,孤兒可侮,既假其名義以禦民軍,終乃取而代之。自入民
,世凱更無忌憚,
謀滿腹,賊及太後之身;賄賂塞途,轉吝皇室之費。世凱不僅民
之大憝,且爲清室之賊臣,無論何人,皆得申討。公久绾軍符,威重宇內,現冷軍已在徐州方面,堵住袁軍,公苟率一旅之衆,直搗濟南,則袁軍喪膽,大局隨定,
家再造,即由我公矣。更有陳者:
興此次興師,惟以倒袁爲目的,民賊既去,即便歸田。
凡附袁者,悉不究問。軍大事,均讓賢能。興爲此語,天日鑒之,臨穎神馳,伫望明教。江蘇討袁總司令黃興叩。
張勳閱畢,把來書扯得粉碎,勃然道:“我前只知有清朝,今只知有袁總統,什麼黃興,敢來進言?混帳忘八!我老張豈爲你誘惑麼?”確肖口吻。遂命兵士暫憩一宵,明日下令出戰。到了晚間,忽由偵卒走報,徐州第三師冷遹,來接應叛軍了。張勳道:“正好,正好,我正要去殺他,他卻自來尋死了。”小子有詩詠張勳道:
奉令南行仗節旄,乃公膽略本麄豪。
從前宿忿憑今泄,快我恩仇在此遭。
慾知此後交戰情形,且至下回續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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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烈鈞發難江西,已落人後,黃興、柏文蔚、陳其美等,更出後著,如弈棋然,彼已布局停當,而我方圖進攻,適爲彼所控製耳。袁恐九江之亂,先遣李純以鎮之,防上海之變;更派鄭汝成以堵之,張勳扼江北,倪嗣沖守皖北,已足製人之死命;加以段芝貴、馮
璋之南下,爲夾擊計,前可戰,後可守,區區內讧,何足懼耶?且所遣諸人,無一非心腹爪牙,而又挾共和之假招牌,保民之口頭禅,籠絡軍民,安有不爲所欺者?彼李烈鈞、黃興、柏文蔚、陳其美等,威德未孚,布置未善,乃慾奮起討袁,爲第二次之革命,適足以取敗耳。惟程德全之棄江甯,尚爲袁所不料,袁于此亦少下一著,袁殆尚有悔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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