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南方自主軍隊,組成廣東軍政府,反抗北方,本來是各執己見,不相通融,但對著馮氏代理總統,原是依法承認,只與段氏的解散會,主張武力,始終視若仇雠,所以馮總統頒一通電,廣東軍政府也續發一通電雲:
溯自西南興師,以至本軍政府成立以來,于護法屢經表示,除認副總統代理大總統執行職務外,其余北京非法政府一切行爲,軍政府萬無容認之余地。乃者大總統法定任期無幾,大選在即,北京自構機關,號稱會,竟將從事于選舉。夫軍政府所重者法耳,于人無容心焉,故其候補爲何人,無所用其贊否,贊否之所得施,亦視其人之所從舉爲合法與否而已。苟北京非法
會,竟爾竊用大權,貿然投匦,無論所選爲誰,決不承認,謹此布告,鹹使聞知。
南北兩方,一呼一應,都是反對段氏,預先阻撓。段氏連番接閱,未免皺眉,暗想人衆我寡,何苦硬行出頭,還是與馮河間同去,較爲得計,乃宣告大衆,願與馮氏一同下野。究竟老成持重。小徐等方此推彼挽,要將段氏扛擡上去。偏段氏思深慮遠,不願冒險一試,任他小徐如何慫恿,卻是打定主意,決計不幹。小徐等也覺掃興。但馮氏下野,段氏又下野,將來究應屬諸何人,難道中華民就從此沒有總統嗎?于是小徐邀同梁士诒、王揖唐諸人,秘密會議,除馮河間、段合肥外,只有一位資深望重的大老官,寓居津門,足配首選。看官道是何人?原來就是前清內閣協理大臣,爲袁項城的
務卿徐世昌。久仰久仰。
世昌從詞苑出身,本非軍閥,不過他在前清時,外任總督,內握軍機,與軍閥家往來已久,爲武人所傾心,此次久寓津門,名爲閑散,實則中央政事,無不預聞。自元首以至軍閥,統因他老成重望,隨時咨詢,片言作答,奉若准繩,所以一介衰翁,居然爲北方泰鬥。小徐等主張舉徐,無非因南北紛爭,形勢日惡,河間、合肥,既願同去,不如擁戴老徐,或可製服異類,保持本派勢力,因此決定計議,立派妥員向津勸駕。徐世昌素來圓滑,怎肯一請便來?免不得遜謝未遑,做一個謙謙君子。樂得如此。那小徐等盡管進行,促令新會開議,選定王揖唐爲衆議院議長,組織總統選舉會,克期舉行。到了九月四日,即在議會中選舉新總統,到會議員,共四百三十六人,午前十時,舉行投票,午後開匦。徐世昌得四百二十五票,應即當選。當由議會備文,咨照
務院,
務院亦即通電各省,並通告全
。越日,又開副總統選舉會,等到日中,兩院議員,一大半不到會場。莫非逛胡同去了。議長當場計算,所有到會議員,不足法定人數,就使投票,也屬無效,只好延期選舉,徐作後圖。嗣是逐日延宕,竟將副總統問題,擱置一邊,簡直是不複提議了。一班傀儡議員。徐世昌聞自己當選,尚未便承認下去,因複通電中外,自鳴讓意道:
會成立,適值選舉總統之期,乃以世昌克膺斯選。
世昌愛民愛,豈後于人,初非沽高蹈之名,並不存畏難之見。惟眷念
家杌陧之形,默察商民顛連之狀,質諸當世,返諸藐躬,實有非衰老之軀,所能稱職者。並非謙讓,實本真誠,謹爲我
會暨全
之軍民長官並林下諸先生一言,幸垂聽焉!民
遞嬗,變亂屢經,想望承平,徒存虛願,但艱危狀況,有十百于當時者。道德不立,威信不行,紀綱不肅,人心不定,
防日亟,邊陲之擾亂堪虞,歐戰將終,世局之變遷宜審。其他凡事實所發現,情勢所抵牾,當局諸公,目擊身膺,甯俟昌之喋喋?是即才能學識,十倍于昌,
此時艱,殆將束手,此愛
而無補于
,不能不審顧躊躇者也。
之本在民;乃者烽火之警,
潦之災,商業之停滯,金融之停滯,土匪劫掠,村落爲墟,哀哀窮民,無可告訴。吏無撫治之方,人鮮來蘇之望,固無暇爲教養之計劃,並不能蘇喘息于須臾,忝居民上,其謂之何?睹此流離困苦之
民,無術以善其後,複何忍侈談政策,愚我編氓?
此愛民而無以保民,更悚惕而不自安者也。然使假昌以壯盛之年,亦未嘗無澄清之志,今則衰病侵尋,習于閑散,偶及事,辄廢眠食,若以暮齒,更忝高位,將徒抱愛
愛民之願,必至心有余而力不足。精神不注,叢脞堪虞,智慮不充,疏漏立見,既恐以救
者轉贻
羞,更恐以救民者適爲民病,彼時無以對我全
之民,更何以對諸君子乎?吾斯未信,不敢率爾以從,心所謂危,謹用掬誠以告。惟我
會暨我全
之軍民長官,盱衡時局,日切隱憂,所望各勉責任,共濟艱難。起垂蹙之民生,登諸衽席,挽瀕危之
運,系于苞桑。昌雖在野,禱祀求之矣。邦基之重,非所敢承,幹濟艱屯,必有賢俊,幸全塵翮,俾遂初服。除致函參衆兩院懇辭,並函達馮大總統
務院外,特此電達。
是時會仍照舊製,組成參衆兩院,既已由小徐等暗中運動,王揖唐竭力鼓吹,産出新總統徐東海,哪肯再畀他辭去,當下卻還來函,仍由兩院主名,堅請徐世昌出山。就是代任終期的馮河間,也恐東海不來,或致改選合肥,因即函複老徐,格外敦勸,詞意備極誠摯。文雲:
頃奉大函,以會成立,選舉我公爲中華民
大總統,虞棼絲之難理,辭高位而不居。謙德深光,孤標獨峻,即茲舉動,具仰儀型。惟審察現在
家之情形,與夫
民感受之痛苦,倒懸待解,及溺須援。天下事尚有可爲,大君子何遽出此?略抒
臆,幸垂察焉!比年以來,疊更事變,魁杓既無所專屬,法律幾成爲具文。內則斨斧相尋,外則風雲日惡,以雲險象,莫過今茲。然危廈倘易棟梁,或可免于傾圮,洪波但得舟楫,又何畏夫風濤?不患無位,而患無才,亦有治人,乃有治法。我公淵襟睿略,傑出冠時,具世界之眼光,蘊經綸于懷抱。
與記樞密之名姓,方鎮多幕府之偏裨,一殿巋然,萬流奔赴。天眷中
,重任加遺,所望握統馭之大權,建安攘之偉業,公雖卑以自牧,遜謝不遑,而慾延共和垂絕之紀年,當此固舍公莫屬也。邦本在民,誠如明示。屬者兵連禍結,所至爲墟,士持千裏之糧,民失一椽之庇。
瘡痍滿目,饑馑洊臻,豈人謀之不臧,抑天心之未厭?我公仁言利溥,感人自深,縱博濟猶病聖人,恩澤難遍于枯朽,而至誠可格天地,戾氣或化爲祥禨,況旋轉之功,匪異人任,恻隱之念,有動于中,必能噓溝瘠以陽春,挽沈冥之浩劫。公謂教養匪易,慮遠心長,實則彼呼號待盡之孑黎,此日已望公如歲也。夫以我公之憂愛民也如彼,而
與民之相須于我公者又如此,既系安危之重,忍占肥遁之貞,平日以道義相期,不能不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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