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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02 奉诏來勳臣保幼主 拂袖去仙山伴青燈

第2小節
中國古代人物傳記作品

  [續康熙大帝02 奉诏來勳臣保幼主 拂袖去仙山伴青燈上一小節]在這張小像前,董鄂氏微蹙的雙眉,似乎含著脈脈深情,又似乎帶著幽幽怨氣。袂帶飄飄,好像要從秋風黃葉的山shui中活tuotuo走出來。順治不禁失聲叫道:“天呐,朕既是您的兒子,爲什麼對朕這般無情?”

  就在這個時候,離養心殿不遠,乾清宮東邊的待漏朝房裏,也有六個人在愁對燈火。這六個人,打頭的,是當今順治皇帝的堂兄,qin王傑書。第二位,是三朝元老一等伯內大臣兼議政大臣索尼。還有鑲黃旗主鳌拜,正白旗主蘇克薩哈和遏必隆。這三位都是領侍衛內大臣,也都是議政大臣。六個人中只有一個漢人,就是在前明時官拜薊遼總督,投降滿清立了大功,極受清皇室信任的洪承疇。這六個人都是前幾天被傳進宮,勸說皇帝的。因爲順治皇帝自從董鄂氏死了之後,終日郁悶,不理朝政,非要鬧著出家當和尚不可。皇太後怎麼勸怎麼求,都不能改變他這個決定,便把這六位議政大臣叫進宮來,變著法地勸說皇帝。可他們照樣碰釘子。這不,今兒個剛開了個頭,就被順治從養心殿趕了出來,又不敢回府,一個個如廟裏菩薩似的,又不能真的回府,便約聚到了這裏。

  傑書由不得心中焦躁:“你們倒是說呀!終不成就讓皇上真個剃頭去當和尚?”

  座中議政大臣索尼資格最老,地位也最高,年紀已近七十,接連幾日的苦熬,精神委實支持不住,此時歪在炕上,顯得困頓不堪。看大家都不吭聲,他歎了口氣道:“看來不成了。什麼法子沒用過,咱們幾個自綁請罪不說,連太後都下了跪,全不管用。還要怎麼樣呢?”

  坐在角落的鳌拜一臉怒容,啐了一口道:“這像什麼樣子!一個婆娘死了,就這麼死不像死、活不像活的……”

  話猶未完,索尼便截住了他:“這是什麼話?光發牢騒有什麼用?聖心既不能回,現時還是想一想下一步的事吧!”

  和鳌拜挨身坐著的遏必隆見鳌拜臉上有些挂不住,欠了欠身子說道:“據兄弟看,皇上這一去,就算是'大行'了,必有遺诏,嗣子定是三阿哥無疑。”

  這真是出語驚人!但素來消息靈通,事不三思不開口,當然不會打妄語。蘇克薩哈身子向前一傾,問道:“怎麼見得呢?”

  遏必隆壓低了嗓音答道:“這是湯若望的話,三阿哥出過天花,可保終生無虞。”

  一說到湯若望,大家便都不言聲。這個人是個日爾曼人,來中guo傳教已經四十余年,前明徐光啓薦他入翰林院供職。此人精于西曆,推算日月這蝕十分准確,所以入清以來,便做了專門掌管天文曆法的欽天監正。順治簡直拿他當神仙敬。皇後竟棄佛皈依了天主教,端地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坐實了湯若望的話,嗣君必是三阿哥玄烨無疑了。

  傑書默然了一會兒又道:“咱們何妨再遞牌子求見皇上,問個端底!”

  一語未終,鳌拜便一句頂了回來:“那四個鐵門闩在那守著,你進得去?”四個門闩是指倭赫等四個人,這四人除了順治,誰的賬都不買。這一說大家立即又無話可答了。

  好一會,鳌拜鼻子裏又哼了一聲,說道:“這倒好,誰當皇帝由夷人說了算!”

  蘇克薩哈道:“夷人不夷人,只要說得對,也是無奈他何!”

  鳌拜最瞧不起蘇克薩哈,當即頂了一句:“你這叫不經之談!”

  索尼見他二人又要擡杠,厭惡地說:“不要這個樣子,都是guo家重臣,也要存些ti統。”

  二人聽了別著頭不說話。屋子裏呼噜呼噜的抽煙聲,顯得空氣愈加壓抑和郁悶。半晌不語的洪承疇擡起一張清瘦的臉,活動了一下身子道:“既然聖意難違,我們再等著瞧瞧吧。我料聖上會有安排的。”

  在西暖閣小像前玩味良久,順治又走出院外。細碎的雪花已落了寸許厚,四周沈寂得像一座荒廟,他覺得心情平靜了許多。正如洪承疇猜想的,他有許多重要的事必須在出走之前安排。

  “萬歲爺,範承谟奉旨前來見駕。”侍衛倭赫已跪在身後輕聲啓奏,“天這麼冷,萬歲爺也該……”

  順治不等他說完,擺了擺手便進了殿,這才注意到範承谟早已伏在那裏了。順治在近炕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屋子裏暖烘烘的,一會兒便覺得渾身燥熱,不由地用手去解皮裘上的鈕扣。倭赫急步上前替他解了下來後,便退出殿外。順治打量了下眼範承谟:他雖然才不過四十來歲,卻已是鬓發蒼蒼了,花白辮子從雙眼花翎下直拖到地上,頭伏得幾乎要碰到地面。

  他輕咳了一聲,範承谟知道聖駕已到,頭重重地在方磚上磕了三下,朗聲啓奏:“奴才範承谟恭請聖安!”順治淡淡說道:“範先生,起來吧,坐在那邊墩上。”

  範承谟慢慢跪起左tui,右手打了個千兒,躬身退至右首一條矮幾旁,欠著屁gu半坐在青瓷雕花鼓墩上:“皇上夤夜召臣,不知有何聖谕?”

  順治長籲了一口氣,瞥一眼範承谟,緩緩說道:“朕今日召你來,是要你代朕草诏。”

  範承谟松了一口氣,心想:“這又何必在夜裏宣召,莫非東南軍情有變?”倭赫捧來一方端硯,磨就一池現成的墨汁。範承谟運足了氣,濡墨提筆在手,靜待順治開口。

  順治呷了一口茶,臉se變得愈發蒼白。口裏說道:“朕以德薄能鮮之身入繼大統,至今已十八年了。自qin政以來,無論用人行政,綱紀法度,比起太祖太宗,實在差得很遠。一統天下之後,一天天被漢人牽著鼻子走,以致guo運不臻,民生多艱,這是朕的第一罪。”

  聽到這裏,範承谟惶恐地站了起來,忘形之間,筆上的墨汁淋得滿袖皆是。他忽然覺得失禮,又急忙跪下啓奏:“皇上沖齡踐祚,外息狼煙,內靖jian權,入關定鼎,掩有華夏,建萬世不拔之基業。偶有不治,皆因海內粗定,不及休養之故。聖上此言,臣不敢書!”

  “起來吧!”順治淡淡地說:“你寫!”

  他的鎮靜使範承谟感到一陣恐懼,便驚惶地起身歸座,定了定神,寫道:“朕以涼德,承嗣丕基,十八年于茲矣。自qin政以來,綱紀法度,用人行政,不能抑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忽,苟且目前,且漸習漢俗,于淳樸舊製,日有更張,以致guo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順治接著說:“先帝大行時,朕不過六齡頑童,沒有爲他老人家盡過一天孝道。我原想好好兒侍奉皇太後,補一補這點遺憾───”他哽咽住了,從榻上拽下一方絲絹帕,拭了一下眼睛,“現在,朕要長違膝下,反使皇太後爲朕悲傷……”說到這裏,兩行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範承谟愈聽愈驚,神se大變,離席伏地,砰砰連連叩頭,奏道:“皇上春秋鼎盛,何出此言?如不宣明原由,臣甯死不敢奉诏。”說完又是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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