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雍正皇帝126 八王爺魂歸西天去 狂書生送信大帳來上一小節]?眼見得幾個太醫慌忙地奔了進來,他對曠士臣和張熙說:“走吧,咱們也該走了。”
當天夜裏,這位深孚重望,一生都在威脅著雍正的、康熙皇帝的八兒子,在昏黃的燈燭下,望著窗外的冷月,結束了他的一生。一直到死,他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他死後,許多曾經受過他恩惠的官員們,也還有人偷偷地在半夜裏爲他拈香祝禱,求上天賜福給他的子孫。但他畢竟是死了,而他苦心經營了一生的那個“八爺”,也就隨之消失,變成了人們永久的回憶了……
張熙目睹了八爺生前的一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過了幾天,他就告別弘時三爺和曠士臣,回到了他的老家湖南永興。此時,節令已近重陽,天高氣爽,紅葉滿地,山染丹翠,濯清波。湖南地
江南,氣候溫暖,更是竹樹繁茂,雲蒙雨灑,說不盡的初秋風光。張熙回到家裏,顧不得身子疲倦,稍事修整、把曠士臣給他的三百兩銀子,留下二百兩家用,便急急忙忙地趕去見他的老師曾靜。
曾靜今年已是五十多歲了,他聽了張熙的經曆,興奮得臉上放光說:“好好,真不愧我教你一場,也不在你千裏奔走。賢者不以成敗論英雄,何況事情又是大有可爲呢?你真算得上是位好兒郎!”
張熙轉臉看見師母已經端著飯走進來,連忙欠身站起來接過說:“謝謝師母。”便坐下來和曾靜一齊吃飯,飯後師生又促膝暢談。張熙對曾靜說:“這次學生在北京和曠老師談過幾次,因不知老師有什麼安排,所以說得不深。三阿哥事情太忙,學生看再多呆也沒什麼益,就告辭回鄉來了。”
曾靜一笑說:“你是對的,何必一定要說透呢?”說著將兩本書推到張熙面前,“這是我新刻的兩本書,你拿去讀讀吧。曠士臣輔佐的是三阿哥,他學的是趙高毀秦的路;我學的是張良,走義兵揭竿而起的路子。其行不一,其心無二,如此而已。”
張熙接過來一看,原來一本是《知新錄》,另一本是《知己錄》。便說:“察情而知己,溫故而知新!老師,您真是好見地呀!”
曾靜拈著胡子笑著說:“其實,這還不全是老生常談嘛。《知新》這篇,我寫的是五胡亂華時的政情民情;《知己》篇則寫的是古今祥瑞災變,說的是天人感應。文章應爲世人而作,我寫的同樣也是聖人的那句話:‘夷狄之有君,不如華夏之無也’。”
張熙不言不語地看著時,曾靜又說:“你剛走時我就向你說過,如今大清的氣數已盡了。自古凡將亡之,必定要出一個暴君倒行逆施的。你看看現在的雍正,他篡皇位、欺兄弟、逼母後、殺功臣,而他的政令卻是一頭兒栽培田文鏡這樣的酷吏,一頭兒又壓製楊名時等正臣。他自己車馬宮室、錦
玉帛的供奉著,還要聚斂天下之財。他這是在無分貴賤良莠,一網打盡地整治百姓啊!縱觀吏治,橫看民心,他能有好下場嗎?”他曆數雍正登基以來的種種虐政後又說,“你方才說得很對,要不是被張興仁這樣的人救了,你現在早已是身首異
了。所以,現今當務之急就是勸告嶽鍾麒起兵反正,這才是上上之策!”
張熙被他說得熱血沸騰,他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嶽鍾麒不敢進京述職,就是怕步了年羹堯的後塵。但他總是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呀,學生看,他這是舉棋不定!老師說的事,宜早不宜遲。學生打算立刻就找他當面談談。”
“不不不,請稍安匆躁。勸嶽鍾麒舉旗造反,可不是一句話的事啊!你能保證他不把你送上斷頭臺嗎?”
“那怎麼會?他總還算是嶽武穆的後世子孫嘛。”
曾靜說:“自古以來,忠臣家裏出逆子,你千萬不能以此來衡量他。他如果自認爲是漢家兒男,那當初就不會出來做官了。我覺得還是從利害入手勸他,再曉以大義,好生地寫封信去。他怕的是雍正屠殺功臣,我們就從這上頭下手。我這篇文章寫不好,你哪裏也不能去。”
張熙說:“老師,那你爲什麼還遲遲不肯動筆呢?”
“唉,我是在爲你著想啊!你這一去猶如當年的荊轲刺秦王,凶多吉少啊!我已將近花甲,一切都置之度外了。你可是上有老母,下有幼弟弱的人哪!”
張熙慨然說道:“這些我早就想好了,家中也已作了安排。老師放心,我母也是位深明大義之人。”
他們這話說過七天之後,張熙與曾靜灑淚而別。這一趟路,足有三四千裏呀!張熙抱定了必死之心,也不計較路程的遠近。他身上只帶了四十兩銀子,其余全都留給老師,背著曾靜給他的一件老羊皮襖,便踏上了西去的漫漫長路。待他來到西甯時,早已是雍正七年的正月了。
張熙先自找了一家客店安下身來,洗洗澡,又換了一身服,這才提足了精神去見嶽鍾麒。來到大營門口,他請守門的軍士通禀說:“我是從湖南專程到這裏來的,帶來了一位故人給嶽大將軍的
筆信,請代爲傳禀。”
“請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
“哦,不敢,我叫張熙。”
那戈什哈不再問什麼,帶了張熙的名刺便走了進去。過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笑著說:“嶽大帥正在議事,請跟我來吧。”
張熙跟著他來到營裏坐下,那兵丁說:“你就在這裏等著吧,這是嶽大帥的簽押房。壺裏有茶,嶽大帥很快就下來了。”
張熙放眼打量這座簽押房時,只見中間的大條案上,堆放著一尺來厚的文書;北邊是一面大炕,炕上鋪著虎皮褥子;南門靠牆邊支著一個茶吊子,在嘟嘟地冒著氣;東牆下是一排白木板凳,其余別無長物。只在西牆下的條案上方,挂著一幅字,上寫兩個大字:“氣靜”卻既無題頭又無落款,顯得十分清寒樸實,張熙先就有了一個好印象。
接著,猛聽到外面門簾一響,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大步走了進來,黑紅的臉膛上精光四射,一望就知,這就是那位雍朝的第一名將嶽鍾麒了。跟著他的後邊又過來幾名小校,幫著他去外
,換上小褂。嶽鍾麒的臉上,卻始終是冷若冰霜,看不出一點表情。張熙的心頭不由得一陣突突亂跳。
“你就叫張熙?”嶽鍾麒仔細打量了他一眼說,“嗯,好相貌,是個英俊男兒!這麼大冷的天兒,你從湖南千裏迢迢地來到這裏,不容易啊!”
張熙突然醒過神來,連忙跪下叩頭說:“嶽大將軍安好!小人就是湖南生員張熙,奉了老師之命特地趕到軍前,有機密要事想面禀將軍。”
“啊?你不是來送信的嗎?”
張熙擡起頭來,看了一下帳中的軍士們,卻沒有說話。
“哦,你不要多疑。帶兵的人,誰跟前沒有幾個敢死之士?他們都是跟著我多年,又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你有話便說,有信也可以拿出來,不要這樣忸忸怩怩的。”
張熙心想,這種情形下萬萬不能開口多言,便從棉裏面扯下一角來,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來呈了上去說:“大將軍,請過目。”
嶽鍾麒接過那封信,先贊了一句:“嗯,一筆好字!”他又抽出信箋來,剛看了一眼,就嚇得機靈靈打了個寒戰。只見那上邊寫道:
謹致故宋 鵬舉元帥武穆少保之後
鍾麒將軍麾下
湘石介叟頓首拜上
嶽鍾麒驚異地想:”石介叟”這個名字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他寫這樣的信來,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雍正皇帝》126 八王爺魂歸西天去 狂書生送信大帳來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127 勸造反張熙受折磨 誘真情嶽帥盟誓言”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