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也真怪,越是怕見到的事情,就越是躲不過去。中秋剛過,黑老太太就被安車蒲輪地接到了北京。內務部總管鄂善一邊奏明雍正,一邊安置老人住到了圓明園邊上、皇上剛剛禦賜給她的新居內。引娣當然高興壞了,也在做著與娘團圓和請娘來大內觀光的夢。可是,不知是什麼原因,皇上對此卻表現出了明顯的冷淡。就是有機會與引娣談話時,也絕對不再涉及狎亵的內容。引娣沈浸在思念母的歡樂中,也知道皇上在忙著大事,就請了旨意,回到了娘的身邊。而且當夜竟沒有依照規矩回官,卻和娘在一起說了一夜的悄悄話!
前線軍事不利,也實在是讓人上火。那個前些時還極力請戰的張照,上了一份奏折說:改土歸流既不合時宜,又不附民情。他建議說,“與其眼下強力爲不可爲之事”,不如“改剿爲撫,以順民情地宜”。張廷玉當了多少年的宰相了,他一看這口氣,就知道張照一定是打了敗仗。果然,兩個時辰不到,將軍張廣泗的彈劾奏折就飛了進來。他參奏張照“大言欺君卻畏敵如虎;心地偏私又行法不公”。說他“重用董芳而壓製哈元生”,以致“將帥不和,軍心離散。老龍洞一戰,張照率兵數千,而苗夷僅有幾十個袒臂赤膊之人。不僅無人激勵軍士作戰,卻望敵逃竄如鳥獸之散,越澗逃遁,馬踏而亡者不計其數。張照只身逃來臣軍中時,猶自驚魂不定,戰栗無人……”。張廷玉一看這奏折,當時就驚出了一身大汗。他馬上把在這裏等候接見的官員全都打發走了,袖子裏揣著兩份奏折,出了軍機
,就直向暢春園飛奔而去。
常言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張廷玉要來見皇上,可皇上也正派高無庸去找他來呢?高無庸說:“快點兒去吧張相爺,阿爾泰將軍與平王爺都發來了密折,說嶽鍾麒一敗塗地,皇上氣得快要發瘋了!”張廷玉聽到這消息,一軟差點兒就倒在地上了。高無庸連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說:“你別管我,我只是絆了一下。放心吧,這事兒我見得多了。”
澹甯居到了,遠遠的就聽見雍正的咆哮聲:“勞軍糜饷,喪師辱,他嶽鍾麒還有什麼臉來狡辯?這種人也斷斷沒有可恕之理!他耗掉了兩千萬兩庫銀,給朕打的卻是大大小小的敗仗,真是庸將,也真是無能之尤!立刻發旨:嶽鍾麒辜恩溺職,朕羞于見他,讓他軍前自盡以謝天下!”
張廷玉是看著雍正皇帝長大的,他什麼不知道啊!這個自信而又刻薄的皇上,娴于政務卻不懂軍事,可他卻偏偏要裝出內行的樣子。不是掣肘,
自“提調”,就是求勝心切而責之過苛。這樣一來,在前敵作戰的將軍們,整天提心吊膽,生怕一步走錯,便要斬首西市,哪還能打出勝仗?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又怎能在遠隔千萬裏之外,—天一個令的瞎指揮?所以,今日接連見到的這兩份敗表,對張廷玉來說,絲毫也不感到意外。他現在想的是,怎樣才能說服皇上,順應軍心實情,以求改弦更張。他來到門口,高喊一聲:“臣張廷玉見駕!”
“進來吧。”
張廷玉進來後,才見今天來這裏的人還真不少。不僅弘曆、允禮、方苞都在,而且連原來打了敗仗的鄂爾泰也在這裏。看樣子,他顯然是爲了西南改土歸流之事被叫進來的。再向上看看雍正,更讓他吃驚。只見皇上的臉灰暗,頭發蓬松,頰邊微紅,兩手哆嗦,顯然是在盛怒之中。張廷玉想,與其等他消了氣後再發一次脾氣,還不如讓他一總發泄出來更好些。心一橫,就硬著頭皮將那兩份奏折遞了上去。同時低聲說:“皇上,事出不測,您得保重啊。老臣知道,您遇到過多少險滔惡
,不是全都闖過來了嗎?何況,這不過都是些癬疥之疾,皮毛小病呢?只要我們小心料理,是不難扳回的。”他過去向雍正轉呈折子,哪有過這麼多的廢話呀!旁邊的人們一聽,就全都明白了。這一定又是壞消息,而且說不定比剛才那件事還更讓人震驚哪!
果然,雍正一邊看折子,一邊笑著說:“有時候,疼可忍,而癢卻難耐呀!”剛說到這裏,他的臉就變了。他揉揉眼睛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那奏折,沒有說話,卻爆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好,真正是好,又是一位敢于欺君的臣子!哈哈哈哈……”笑著間,他突然一頭栽到了禦榻上……
這一下,嚇壞了殿裏的臣子們。他們立刻圍了上去,“皇阿瑪”、“皇上”、“萬歲”地叫個不停。太監們也全都驚住了,他們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雍正在榻上放平。這時,有的人要去傳禦醫,有的人主張請道士,弘曆一聲斷喝:“都住口!這樣亂能行嗎?高無庸,你自去我府上,傳溫家的和我的兩個側福晉來爲皇上發功治病!”
就在衆人忙亂之際,皇上卻已經醒過來了。他無力地說。“弘曆呀,別叫他們可著嗓子到張揚……朕不要緊的……也不要勞動媳婦們了……”
弘曆強忍淚,小心翼翼地說:“阿瑪,嫣紅和小英她們,都是經過名師傳授的先天氣功,不帶半分的邪氣,兒子早就試過了。叫她們來,比請道士總是更放心一些。”
雍正轉動著眼睛,看到了張廷玉,也看到了方苞和鄂爾泰。他伸出手來拉住張廷玉說:“勝敗其實是兵家常事,朕還沒有糊塗到那個份兒上。朕是在氣嶽鍾麒和張照,朕把心全都給了他們,他們卻還在胡弄朕。小敗瞞著,直到掩飾不住了,才報告給朕。他們是要朕顔面掃地,要人們議論朕無知人之明啊……”
張廷玉說:“萬歲說的,臣等全都知道了。咱們現在不言政,行嗎?”
雍正點頭答應了,可他的嘴裏顯然還在不住地喃喃自語。仔細一聽,他說的又全像是胡話。太醫進來,診過了脈退了出去,又呈進了葯方,幾個大臣在反複斟酌著。就在這時,溫家的和嫣紅、英英來了,張廷玉等剛要回避,弘曆卻擺手止住了。三個女子來到雍正身邊,也不見她們燒符念咒,更不見她們請神送鬼,卻是一齊跪在雍正榻前,雙手五指箕張,對准了雍正皇帝。衆人都似乎看到,一道似有似無的五彩霞光,在雍正身邊上下盤旋,又聞到了一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香氣在殿中流動。過了一刻,她們發功完了,溫家的說:“皇上,請您睜眼來……還有一些頭暈是嗎?那是您進膳太少了……到晚上吃點兒粥就會好的。”
雍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晃了晃頭,臉上泛起了笑容。他慈祥地說:“啊,這就是朕的兩位媳婦嗎?好,既賢德又有本領。弘曆,你好大的造化呀!你們是漢人嗎?”
嫣紅和英英被皇帝老爺子看得有些羞澀,怯生生地回答說:“是。”
雍正的頭不暈了,臉也緩了過來,他問溫家……
雍正皇帝140 生死情羞憤投環死 亂倫人一剪定終身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