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12 檢校場風雪點營兵 據虎帳豆徂恤民瘼上一小節]來了——先人板板的,鼻子倒靈!——可惜傅大帥禁酒,不然這牙祭打得美羅!”說著馬鎖柱已笑嘻嘻進來,見禮寒喧好話一車,坐了就吃,卻奉承得不同:“爺是英雄的!將來長得大個子的——比莎羅奔還要雄壯!”
嘎巴正啃頭,便扔了,問道:“你見過莎羅奔的?”
“……沒有!”
“他雄壯的?”
“嘻嘻……我聽說的……”
嘎巴連連搖頭,說道:“這個鹹的,你們吃的——留一只給你們夥伴吃的!我的不要大個子,不比莎羅奔,格尼吉巴就是格尼吉巴的!”說得白馬二人笑得捧著燒渾身哆嗦。嘎巴這才套問軍情,說道:“我剛從東北來,金川的不熟。傅大人不知調我哪裏差使的。哪一路的兵莎羅奔的多?我去!北路?西路?南路?”
“南路是兆惠軍門指揮,西路是海蘭察指揮,北路是麻子馬光祖指揮。”馬鎖柱撅了骨頭吮吸著骨髓油,津津有味咂
兒說道:“您老一路過來見的這些營盤,都是川軍綠營,調過來專門策應北路和南路的,哪頭出事照應哪頭,統由傅帥爺居中調度。現在他老在成都,一入夏就把欽差行營移到汶川,過秋入冬金川沒了瘴疫,三路齊壓——嗯?”他用兩手掐緊燒
,“莎羅奔的逃不掉,大小金川一個耗子也走不掉!”嘎巴笑著吃蘭花豆,說道:“西路的沒有策應?北路南路我知道的,爛泥塘陷阱的多,死了的多多!”“雖說死了的多多,我們的人更‘多多’!”白順吃了飯又吃燒
,吃了自己一只又吃嘎巴剩的多半只,已是脹得臆怔翻眼兒,肚裏作怪,將沒有啃完的
腔遞給馬鎖柱,提起最後一只
笑道:“‘官兵朋友’的!這只
我送何狗兒的吃,回來還陪大人說話的!”說罷一路打呃去了。嘎巴便問馬鎖柱:“馬光祖的甚麼人?他的厲害,海蘭察的厲害的?”
馬鎖柱費了老大的事,總算把一團筋剔出來,心滿意足的嚼著,笑道:“當然是海軍門厲害,那是獨當一面的豪傑!馬光祖廖化清兩位軍門都是莎老爺兒的手下敗將。北路軍好比打驚了的兔子,是整軍過後重新建製的,帥旗都叫莎羅奔奪了去,至今沒有軍麾軍旗呢!兆惠軍門海軍門軍中號稱‘紅袍雙將’,都是了不起的角
,海軍門走西路,他路熟,曾跟著阿桂中堂爺到過刮耳崖——那是打不敗的將軍!”嘎巴點頭,他當然知道兆惠海蘭察都是慣戰悍將,思來想去,已經知道了傅恒布陣大概局勢,再問,這個大頭兵也未必能說出甚麼子午卯酉,便轉了話題,問道:“傅恒大人怎麼樣的?整軍的嗎?殺了多少壞壞的……兵?”
“傅中堂帶兵有門道的。”白順已是解手回來,一臉松泰笑著進來,接口說道:“北路軍打敗,敗兵跑得滿四川,到‘壞壞的’——就象這裏,燒
沒有——”他指指煙葉,“煙也沒有的——擺出來就搶了的。還有女人,白天也不敢出門,出門就那個那個——弄了的!”
“傅大帥到成都時,成都還在戒嚴。”馬鎖柱沒有自順那麼饕餮,細嚼慢咽品咂滋味地吃著,嗓門兒也不似方才院裏那麼尖細,說道:“散兵遊勇全省亂竄,逢店就搶,見女人就——象這樣的驿站,當時都是稀爛。大帥下令各
綠營張出告示:不管哪個建製的兵,一律到就近綠營報名歸隊,附近沒有綠營到縣丞
歸隊,三日之內不歸隊,按盜匪論罪,捉到就地正法!
“一半天金川就安定了。各綠營收容所的兵,全部護送成都,在西校場整頓歸營。兵認官按冊錄名登記。聽說沒有按時歸隊的有二百多人,只要不是缺胳膊少的傷兵,都在各營放炮殺掉了,半點沒有含糊!
“大校軍那日是十一月初三,四川這地方地氣熱,這季節正在換冬時節。校場西邊是傅大人帶的三千中軍,都換的簇新棉
,旗甲鮮明。東邊是殘兵敗將,一個個破
爛衫灰不溜秋都是叫花的樣兒。好好的天氣,快晌午時候變了,雲壓過來風刮過來,先是雨,接著雪也下來了,雪攪雨雨夾雪,校場上暗得天上扣了一口鍋似的。我穿的新棉
都淋透了,站在校場口守門,風過來刀子似的,渾身都凍硬了。
“傅大帥站在將臺上訓話,‘金川敗仗,罪在讷張廣泗二人無能誤
,與三軍將士無幹。朝廷獎功罰罪,已將讷
張廣泗
死,其余人等一律不予追究,損毀百姓物件什佰事出有因,殺傷良民婬掠婦女者要依軍法辦罪。傅恒到此,奉賜招撫大任,必以精白之心上對聖主、下臨三軍,禍福榮辱甘苦與三軍一例……’講著,‘唰’地撕開袍服,連油
一齊掼到臺上,只穿一件玉白短褂,雙手按著桌子。他的
兵戈什哈接著也便
,都垛到臺上。大帥指著西邊中軍喊:‘羅貴!中軍全部
去外
!’
“東邊的人員說服不齊整,也還都穿得暖和,統手縮脖兒抓耳搔腮都聽得不耐煩,聽這一聲,都愣了!傻看著,西邊軍士已經解
袍,連
動作都齊整一致,一陣解刀佩刀聲響,仍舊挺風淋雪站得石頭柱子一樣!
“‘冷不冷?’大帥臉板得鐵青,問西邊的人。就聽那些兵們齊聲大喝,‘大帥不冷,我們不冷!’大帥又轉臉問東邊,‘冷不冷?!’東邊這群東西他先人板板的,真是
兒子養的,你猜怎麼著?放拐彎兒屁似的一片聲嚷‘不……冷’,只有一個家夥叫得聲音尖,象半夜裏遇了鬼,驚乍著喊,‘西邊的不冷,老子也不冷!’大帥看著東邊,叫道:‘自稱老子的站出來!’
“一個小個子幾步跨隊出列,單個站在將臺下,梗著脖子說:‘傅帥,就是我!’
“‘你是哪個營的?’
“‘原張廣泗部下沙原和參將左二營守備賀老六!’
“‘賀老六?官名?’
“‘報傅帥,官名沒有!’
“‘爲甚麼自稱老子?’
“‘報傅帥,莎羅奔打我不服!我的一百兵沒有傷亡!我不見得比西邊這群丘八弱!’這小子也真的潑皮膽大,回身大喊一聲‘跟我進下寨的兄弟們!’衆人懵懂著,東邊隊伍裏已有一群人
了
服,有的裏頭沒穿內
,竟
得赤精打條,梗著脖子雪雨地裏站!
“大帥盯著這群人,足有半袋煙辰光,突然桌子一拍,大聲說:“好樣的!像傅恒的兵!賀老六歸隊,晉升你參將銜,補缺遊擊!’用眼掃著校場接著說:‘出兵放馬斬頭瀝血,誰都知道是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勾當,死都不怕,還怕冷!軍營裏講究的就是殺氣,有氣你就跟著傅恒老子我幹,升官發財立功名;沒氣給你盤纏,滾回你家熱炕頭!’這一來,激得滿校場上萬的兵炸了窩,東邊的敗兵也都甩掉了號褂子破,跳腳大叫:‘我們跟著傅大帥幹!’‘誰孬種是婊子養的!’……連我們站崗的川軍都心裏火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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