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15 捍熱土莎帥議拒敵 慰邊將王爺故荒唐上一小節]西藏布達拉宮去見達賴和班禅!”莎羅奔起身一笑:“活佛,敲這面鼓過打箭爐,翻夾金山?過烏江瀾滄江還有雅魯藏布江,然後還有上下瞻對要攻打,再走幾千裏路——那是甚麼樣的路啊!老人、女人和孩子,糧食和……怎麼辦?”他頓了一下,“我們出去看看!”
出了喇嘛廟,嘎巴才留心到,靠西一帶空場上紮著幾頂牛皮帳篷,都隱在黑鬼魅魅的茂密叢林裏,知道是莎羅奔的隨衛隊營房。幾個藏兵荷矛持刀在帳房間巡戈,因天
太暗,綽綽約約看不清晰。莎羅奔的步履很沈重,長筒靴子踩在矮草上吱吱作響,高大的身軀上,頭微微俯下。暗夜裏顯得有點
沈,幾個人跟在他身後也都沈默不語,似乎有些壓抑。趟過一帶
的窪地草叢,來到一帶高岡上。從這裏向北、向東、向南都是開闊地,一眼望去蒼幽幽黑漫漫烏沈沈的泥潭沼澤中,潦
東一片西一片橫亘其間,高矮不等的阜丘上亂草叢樹篷生,在暗夜淒涼的風中不安地搖曳瑟索。只在遙遠無邊的地平線遠
,馬光祖和兆惠環伺的兵營中若隱若現閃爍著鬼火一樣的燈光,連連綿綿互相銜接,給這些軍營上空寵了一層淡褐
的微霭。
“我們是被博恒包圍在人海之中。”莎羅奔用繳獲讷的千裏眼環旋眺望了一下,放下手,咬牙笑道:“我們金川人只要有一個人活著,一定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一點——並不是豺狼比獵人更高明,而是——”他透了一口氣,“惡狼太多,獵槍太少了。”
一陣疾風掠過,把幾個人的袍角撩起老高。衆人心中都泛起一陣寒意,仁錯也放下望遠鏡,他的望遠鏡是張廣泗放在刷經寺沒來及帶走的,聽著莎羅奔的話,沈吟良久,說道,“汶州方向的燈火特別密集,我看見了傅恒帥營的大纛下懸著的一串黃燈——和刷經寺前讷的那一串一樣,都是八盞。”
“明晚葉丹卡佯攻兆惠,後天是刷經寺,再後天是汶州,都是打一下就退。”莎羅奔冷冷說道:“我們真正的據守地點不能在大小金川,而是在刮耳崖!”他頓了一下,“刮耳崖的青稞和其他能吃的,酥油糌巴、茶,要留出足夠兩個月用的,准備穿越沙魯裏山峽谷時吃用——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走的。”還想說甚麼,卻繃緊了嘴。小嘎巴說道:“在下寨,還有兩尊大炮,大金川也有兩尊,大金川外的泥潭裏還沈著兩尊——故紮!我們有六尊大炮呢!都運到刮耳崖,敵人來了,打他個措手不及!”莎羅奔愛撫地摸了一下嘎巴額頭,歎道:“大炮太重了,進刮耳崖要乘皮船,我們的皮船會被壓翻的——懂嗎?——再說,我們沒有很多的硫磺和硝,只有幾千斤炸葯,用完了,那就是一堆廢鐵!”
老桑措在旁話道:“把這些炮全部炸掉,不然,傅恒會用它們來攻我們的刮耳崖的!”
“攻打刮耳崖這炮沒有一點用。”莎羅奔道:“博格達汗有的是炮,並不在乎這幾尊。”他象是突然想起了甚麼,聲音變得有點急促興奮,“把炮全部運過來,就在這裏——六合喇嘛寺。我們要狙擊一下傅恒,火槍、弓箭,和我們全族的男人,在這裏和傅恒血戰一場!”
“這裏?”仁措問道:“不是要退到刮耳崖山口扼守嗎?如果——如果海蘭察從刮耳崖南麓背後撲上來,我們怎麼辦?”莎羅奔獰笑道:“這裏是北路軍和南路軍通向刮耳崖的唯一通道。我們東打一下西打一下,用漢人的話說這叫疑兵之計,讓傅恒覺得我在試探突圍。傅恒當然不會輕易上我的當,他會想我在聲東擊西,吃掉海蘭察,把金川戰局打亂。他占大小金川,我占刮耳崖,久攻不下,乾隆老子發怒,就會撤掉他!——他會想到這些的,所以南北兩路軍攻人金川,他就不會再‘緩進’,而是要從旱兩路急攻刮耳崖!那時候,西路軍就變成了南路軍,尹繼善會從北邊壓過來,兆惠和北路軍會變成東路軍,總合人馬會超過十五萬!死拼硬打刮耳崖,也是頂不住的!在這裏和他血戰一場,由刮耳崖出兵襲擊擾亂海蘭察,無論大勝小勝,我們乘機退回刮耳崖,全族苦頂到明年春夏之交,如果沒有結果,就只好……到青海去了……”
無論打勝打敗,大勝小勝,結局都是沈黯淡的,莎羅奔說著,心裏也覺淒涼,但他很快就鼓足了勇氣,“我要在這裏教訓一下傅恒。如果,打成膠著形勢要海蘭察增援,那麼乾隆就要殺第三個宰相了!我在內地聽秀才說過,官渡之戰,赤壁之戰,昆陽之戰,都是以少勝多,我雖然不是漢人,爲甚麼不敢和曹
、周瑜和劉秀比英雄?”
“故紮,曹是……”嘎巴嗫嚅了一下,說道:“是白臉
臣,您不能比他……”“就是這個話,白臉
臣還能打勝仗,我是保鄉衛土的正義之師。”莎羅奔道:“我更能打勝仗——現在的事情是,無論白臉黑臉,人家都要打我們,饒他們一次又一次,仍舊不罷手——只有一個字:‘打!’”
莎羅奔說著,便向崗下走,一邊走一邊吩咐:“明天就用竹子編成排船,把散下寨和大金川、堆旺的大炮拖到六合喇嘛廟,四門炮口朝北,一門朝東,一門朝南,炮架用石頭在中間支起,炮口要能轉動……老駱駝老羊老馬老牦牛全部殺掉,女人們負責曬肉幹——煮熟了一泡
就能吃的,所有人身上的皮袍都要把毛拔幹淨,一個人要有三件擋寒,絕糧時也能吃的。火葯,告訴看守人,一斤一兩不能受
,火槍鳥铳的火葯要配足,剩余的用羊皮袋封好,隨時能運到六合來……七歲以上的孩子,每人要養好一只羊、一匹馬、一頭駱駱……桑措,三天之內我的指令要大小金川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突然止住了腳步,谛聽著,說道:“蕭!——你們聽蕭聲!”
幾個人凝神聽時,果然遠蔥籠幽晴的夜
中悠悠一陣蕭聲傳來。因爲夜深風涼,斷斷續續的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嗚嗚咽咽的婉轉悠長。時而低回折顫如臨流落花,時而幽噎抑頓似湍溪激石,遊絲一縷沈吟綿長間忽然高拔入雲如淩空俯瞰,正令人心目一開間卻又轉入沈渾,袅袅渺渺漸歸于寂。嘎巴早已聽出是父
在吹蕭。他自幼就聽父
吹,卻從來沒有象今夜的蕭聲這樣勾心懾神蕩氣回腸,聽著已是癡了,滿眼飽含淚
,哽了一聲,說道:“是我阿爸。”
“不錯,是你阿爸。”莎羅奔點點頭,暗夜裏看不清他的臉,聲音卻是濁重帶著咽啞,“上次刷經寺松崗大戰後,我就釋放了金川所有的漢人熟苗奴隸。”他緩緩移動著步子向回走,徐徐說道,“我曾告訴過你父
,乾隆是絕不會放過我的。你是漢人,可以離開我這裏逃過這場大劫。但是他不肯。他說隨便帶一塊黃金到內地,就可以過上很好的日子,但是那是惡人的天下,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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