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16 納木劄爾婬樂招亂 阿睦爾撒乘變逃難上一小節]花廳,範時捷指著一群將校對太監道:“把他們帶議事廳那邊,叫兵部的人也過去——還有戶部老金,都去聽這群葯渣說糧說饷說軍需。”回頭陪著弘晝踱著走,聽紀昀笑著對弘晝解說:“爺甭想挑我的毛病兒,是那狗才聽轉了,我說的是‘囚牛’,不是毯牛……龍生九種爺聽說過沒有?頭一種就是囚牛,囚牛好音樂,現今胡琴頭上刻的獸就是它的遺像;獸頭也是龍種,官名叫鸱吻,平生好吞一一我打量爺是聽戲去了,老範以爲爺見了心愛物兒吞吃去了,怎敢放肆就罵呢?年羹堯罵穆香阿‘狗娘養的’,穆香阿回話說回大帥,我母是和碩公主,聖祖
生,不是狗娘養的’!奴才們是守規矩懂禮法的,怎麼敢學年羹堯?”“這個玩笑開得有驚無險!”弘晝開心呵呵大笑,“方才見過一群婊子,老鸨兒也跟我說了個笑話兒。她說她接過一個道臺,兩榜進士出身。進士說他憑著筆作官,老鸨兒說:‘咱們一樣,我也憑屄(筆)吃飯。你筆上有毛,我也一樣,你有筆筒兒,我也一樣!’那官兒被她擠兌住,笑說:‘我還憑嘴吃飯,回事說差使奉上接下,不單憑筆。’鸨兒說:‘仍舊一樣,我們也憑嘴吃飯,不過你嘴在上頭,我們的在下頭,你的橫著長,我們的豎著長罷咧,你嘴上的胡子還沒我的長得好呢!’”話沒說完,範時捷已笑得彎倒了腰,紀昀正點煙,一口笑氣噴斷了檀香火楣子。隨赫德卻是挺著個大肚子笑得渾身亂顫。說笑著衆人一道兒進了花廳,弘晝甩了身上袍子,一身天青細白洋布短褂短褲,趿了雙撒花軟拖鞋,向東壁椅上一靠坐了,對滿屋丫頭仆厮擺擺扇子道:“給各位大人上茶!桌上果品點心盡夠使的了,不用再上——你門出去,我們要說正經話。”
“老隨,”衆仆隨退出去,紀昀斂了笑容,在椅上一欠身說道:“准葛爾部長噶爾丹策零死了幾年,又立了那木爾紮,又亂了幾年。皇上因爲道途遙遠,又是他們部裏自家鬧家務,這頭金川又連連用兵,所以沒有料理。上次看你奏折,又換了個達瓦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赫德剛要答話,弘晝用手虛按按,說道:“北京那頭阿桂給皇上密折,說有個叫阿睦撒納的,正在青海日夜兼程去北京,阿睦撒納是輝部臺吉,准葛爾部鬧家務,與他有甚麼相幹,也攪和進去。我不是管事王爺,既叫我聽,就簡略從頭說明。別要皇上問我,一腦袋漿糊葫蘆回奏。”範時捷這個戶部尚書還沒到任,也想知道首尾,也便沖隨赫德點頭。
“王爺,紀大人範大人,這事說來繁複雜亂,不是三言兩語的事,只能從簡扼要回話。”隨赫德略一欠身,清了清嗓子道:“聖祖爺三次征准葛爾,老葛爾丹敗死自盡。封葛爾丹策零爲臺吉,這個人其實懦弱無能,只是靠了朝廷封號勉強維持准葛爾局面而已。葛爾丹策零有三個兒子,老大叫喇嘛達爾濟,是小婆養的,娘家不貴重,兒子自然也就身份低。正出的嫡子是老二,叫策妄多爾濟·納木劄爾——王爺別不耐煩,他們的名兒就是長,我聽了幾年還覺得拗口別扭——他娘是正宗朝廷封的福晉,因此葛爾丹策零一死,順理成章就成了臺吉王爺。
“這個納木劄爾歲數不大,卻是甚不成器,從羅刹不知弄來甚麼*葯,一晚上能弄一百個女人。部裏身邊略有點姿
的女奴,甚或有的部曲臣僚妻女都橫掃進去。有時弄不到一百個就疲軟了,再吃葯再弄,連
姨小姑
子也都不肯饒過。這麼著折騰,人瘦得象個骷髅,哪裏有精神料理部曲甚麼草場牛羊糾紛?甚麼儲糧備冬草料遷移牧場這些政務,一概聽之任之。不吃葯就象個暈頭鴨子,一陣風就吹跑了的紙人似的,吃了葯又象個瘋子,又狂又躁,別說女人,就是男人見他那樣兒都畏懼躲避不遑。”
聽到這裏,範時捷不禁莞爾,紀昀卻是點頭一歎道:“禍橫逆,這樣的君王沒個不亡
的……”弘晝笑道:“方才老範悄悄問,我說那些軍將是‘葯渣’甚麼意思?說的就是這樣的人——不知哪年哪代,皇宮裏的宮女都得了病,面黃乏力精神萎頓。太醫開了一張葯方,送二十個精壯小夥子進宮。一個月後,宮女們一個個容光煥發
態輕健。送這些年輕人出宮,老皇帝眼花,瞧著一個個晃晃蕩蕩骨瘦如柴的影兒,問‘那是些甚麼東西呀’?宮女們捂口兒悄笑,回說‘禀皇上,那是葯渣’!”範時捷登時明白,端著茶杯指著隨赫德笑得手直抖,話也說不出來。
“對了,王爺說的,這個納木劄爾真正是熬透了的葯渣!”隨赫德笑一陣,接著正容敷陳:“不但*亂昏庸,身子骨兒不好,還動不動就殺人,取女人胎胞男人的腎補身子,又怕死,年年找個替身奴隸殺了算是替他去閻羅殿報到!這麼著弄得天怒人怨,臣子輔宰們自然要谏勸,他是誰勸殺誰,連著殺了七個‘宰桑’。劄爾固(部族會議)管不了,竟是人人切齒痛恨。
“納爾劄木有個叫鄂蘭巴雅爾。小時候兒弟姊兩個滿有情份的,光弟弟也還聽
的話。眼見就要全部大亂,幾百裏從哥策部落趕回來勸弟弟戒酒戒
保養身
料理政務,可這時候兒納爾劄木已經是個半瘋子,不通人
了,和
一頓大吵,居然下令把
鐵鎖锒铛下獄囚禁起來。
“這一來亂子就起來了。他夫薩奇伯勒克怒火沖天,升旗放炮造反。喇嘛達爾劄早就虎視眈眈這個汗位,和薩奇伯勒克裏應外合,一夜突襲殺進帳中,那‘葯渣’吃了*葯,正在拼力鏖戰,一陣亂刀,立馬成了花下風流之鬼……血泊裏,老大喇嘛達爾濟坐了汗位。”
隨赫德說到這裏頓住了,端起杯喝茶。屋子裏安靜得連北窗外玄武湖漣漪拍岸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幾個人思量數年之前,萬裏之遙的准葛爾那個風高月慘的夜晚,美人昏主血濺青帳紅燭之中,馬踏碧血沃草,荒煙戈壁亂馬交槍一場慘殺,都不禁凜凜然泛出一陣陣寒意。弘晝出了半日神,歎息一聲問道:“後來呢?”
“這就要說到這位阿睦爾撒納了。”隨赫德緊皺眉頭,仿佛有很重的心思,幽幽地望著前面的牆壁,“阿睦爾撒納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外孫,是准葛爾輝部臺吉。爲爭牧地草場,早就有心和納木爾劄大幹一場,當個准葛爾汗王。現在准部內亂,哥子夫合夥殺了弟弟,哥子奪位,用我們天朝的話說這叫弑君自立。就情理上說,蒙古人也不服氣。紮爾固裏的貴介長老都是敢怒不敢言,納木爾劄雖然無道,還有個同母弟弟策妄達什——你殺了哥子,理應把位子讓給弟弟,怎麼就大搖大擺自己坐了?——都不服。這些長老們沒有權,卻有面子,暗地裏和阿睦爾撒,還有和碩特部臺吉班珠爾聯絡,要起兵勤王,擁立策妄達什。不料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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