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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18 追先遺君臣擬谥號 斥讒诋朱批止謗言

第2小節
中國古代人物傳記作品

  [續乾隆皇帝18 追先遺君臣擬谥號 斥讒诋朱批止謗言上一小節]尋不出話來安慰。許久,紀昀才道:“皇上斯言,仁愛中正可通于天!張廷玉地下有知,亦當感愧知過,承恩知悔。”乾隆深吸一口氣,歎道:“世間有些人事也真奇怪。比如養心殿那只宣德爐,日日見它,焚香用它,毫不稀奇。賞了紅毛guo貢使,知道它一去萬裏永無返回之日,再不能見它摸它把玩它,倏然間就又覺得成了稀世之物,那紋理,那寶se,那玲珑構架那纖巧镂絲,再尋一只出來,比登天還難——張廷玉是朕認識的第一個師傅,從小兒騎在他脖子上摘棗兒,朕刺得手指出血,他慌著又是揉按摩挲又是用口吮……把著手教朕寫字兒,胡子刺得朕腮癢癢,抹了他一臉墨,一臉墨汁子笑著看朕……轉眼都成如煙往事了……”他似悲似喜,又似乎有點自嘲地一個莞爾,刹那間,又恢複了莊重,“孫嘉淦仙逝,朝廷失一正人,史贻直又一正直之臣去了。他們兩個的谥號還沒定。張廷玉其實瑕不掩瑜,也要定出個好谥號。作這件事恐怕無過你紀曉岚了吧?擬出來當即加封出去,不用再征徇軍機大臣意見了。”

  “嘉淦和贻直都可稱爲一個‘清’字——避遠不義曰清,潔己奉法曰清。兩個人都當得。”紀昀不假思索說道,“好廉自克曰節,謹行製度曰節,艱危莫奪曰節——據此,孫嘉淦堪稱‘清節’;敏行不撓曰直,秉xing不邪曰直,史贻直稱爲‘清直’當之無愧。”說罷目視乾隆。

  “兩個谥號允當。不過‘清直’‘贻直’犯重。調過來,孫嘉淦谥清直,史贻直谥清節——這麼著似乎更好。”乾隆邊說,援筆濡了朱砂寫了,“——張廷玉呢?‘文和’如何?”“好!主上聖明配天!”紀昀躬身陪笑道,“張廷玉當得一個文字,推賢讓能曰和;不剛不柔謂之和,柔遠能迩謂之和。就是‘文和’的好!”

  乾隆雖博學多聞,於谥法其實一知半解,隨口一言,紀昀博引旁證居然天成锲合,心下不免得意,笑道:“那就這樣定了——”他看看殿角自鳴鍾,“沙啦啦”響著要打亥初的點,因站起身來,“你們跪安吧!順道去看看劉統勳,教他不必過來謝恩。不必爲朵雲tuo逸煩惱——劉墉是奉朕旨意出差了的嘛!朵雲本來也就是暫行拘押,並不要怎樣她的——兩guo交兵不斬來使嘛,朕是預備見一見,陣前放歸的。既走了就走就是了,惱得直要追回劉墉打殺!四月初八過後,要啓駕回北京,你兩個心裏要有數,紀昀寫信給阿桂,朕在江南不再見隨赫德,回京和阿睦爾撒納一道接見——去吧。”

  “紮!——”

  紀昀和範時捷一道兒卻步退了出去。“當當”的自鳴鍾蓦然響起,乾隆舒展了一下身子,待要出殿,回頭看見榻上卷案邊一高疊奏折,猶豫了一下折身回來,在燈下檢看,見有傅恒的密折,小心剪開火漆封口,展折看時卻是細奏回部之亂,霍集占挑唆其兄波羅尼都自立爲汗的事。奏折寫得很長,從霍集占乘准葛爾之亂,隨阿睦爾撒納tuo逃,回了葉爾羌說起,連同回部人心不定鼓噪建立喀什噶爾汗guotuo離中央版圖種種情由,足足萬余言。乾隆一目十行看到最後,傅恒寫道:

  此中情由,皆得自偶然,乃車臣部落散流中原之欽巴卓索及其女欽巴莎瑪qin口告知所見所聞。彼父女留置軍中恐有流言,奴才已著人妥送南京以備主子qin自資問。奴才擁兵四川,而西北擾攘紛亂,緬甸亦有不臣之舉,每念及此憂急如焚。今霍集占雖狼子野心,而其兄波羅尼都尚未萌反志,伏願皇上速派使臣至葉爾羌安撫回部,剪除jian宄,庶幾可延緩西北亂局蔓延。南疆底定,北疆一隅之亂乃疥癬之疾。俟奴才平定金川,移兵擊之,可一鼓蕩定。臨池思主念恩追過,奴才不勝椎心痛切……

  乾隆合上折本,閉著眼透了一口氣,新疆他沒有去過,西蒙古也沒有去。但南疆北疆地理形勢,不知和阿桂在地圖前擺布過多少次。回部一亂,南北疆與中原阻隔,緊接著北疆就難以收拾,蔓延起來,青海西藏也有可慮之虞……茲事ti大可謂無可比擬。但傅恒正在用兵,難道西北也同時用兵?他思量著,圓明園暫時停建,兩路用兵錢糧綽綽有余。但將軍呢?兵呢?如果兩路兵都不利,甚至打成不勝不敗膠著之局,自己這個“聖躬英明”拿甚麼東西和聖祖比較匹配?又何以面對臣子百姓?乾隆目光yin郁,漫不經心又抽一份奏折。卻是四川將軍布達的密折,拆看時,寫得五花八門,從yin睛雨旱到成都戲班子演戲,某道臺和某知府聯姻qin家,成禮過聘都不遺漏,密折最後兩頁,卻是告傅恒的狀的:

  傅恒近在川軍口碑啧有煩言。川軍綠營奉調各路策應,與傅恒所統同辦一差而待遇不一。綠營,漢軍綠營亦是遠離駐防隨機待命之軍,新拔營帳皆歸兆惠海蘭察等部,破帳漏房皆分川軍發用。新米鮮菜活畜盡付傅部而陳糧幹菜均發川軍。飽食終日而遲不進兵,驕兵悍將視川軍蔑如。奴才部下甚有憤憤者,謂言“懇請聖谕,著傅部策應,由川軍代之”,奴才已嚴加約束,軍杖刑罰者數十人矣!又聞傅恒在署悠遊閑散敲棋彈琴,豢養賣藝番女以爲取樂,奴才未嘗目擊不能實查,謹以密奏宸函,主子廟谟高遠洞鑒萬裏,伏惟聖裁!

  乾隆心煩意亂地將折子推到一邊,想了想,又抽了回來,濃濃濡了朱砂批道:

  yin晴雨旱所奏者是。爾之妄言傅恒玩職遊嬉,直是何種肺腸?以爾之見,當以破舊帳屋被服糧秣供應黃湯泥shui中圍困金川之兵士,而以新者分發汝等?至蓄養番女之事,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彼番女已在舟中,由傅恒妥送至朕chu矣!幸爾以密折奏朕,不然,此奏朝至,鎖拿爾進京治罪之诏夕發矣!若或再有此類喪心病狂之語,則刑戮之法,正爲汝設!欽此!

  他放下筆坐著發怔,仔細想想,一件順心的事也沒有!想發怒,周邊太監宮女一個個控背躬腰屏息低眉,也尋不出事兒來出氣。因鐵青著臉站起身來踱出殿外。王八恥侍候他熟透了的人,知道這時候半句話不能說,丁點事不敢錯,蹑腳兒進殿取了件駝se呢絨夾袍挾在懷裏,不遠不近只五六步後頭跟著。

  出殿下了丹墀,一陣微微的夜風掠過,發燙的腦門兒清涼了許多。乾隆目光遊移掠視四方,微弱的月光下竹樹蔥茏,掩著各chu殿角飛檐翹翅,都薄薄鍍上一層銀se的微霭,朦朦胧胧綽綽約約都不甚清晰,唯是行宮環東向南一帶碧shui在夜se中呈蛋青se,彎曲蜿蜒靜靜流淌,月下看去格外清心愉神。因見後宮正殿西配殿一chu燈火明亮,乾隆指著問道:“誰在那邊住?”

  他開口說話,太監們都松了一口氣。王八恥忙陪笑道:“是那拉貴主兒的寢宮。陳主兒還有幾個低等嫔,嫣紅主兒她們住的東邊。陪老佛爺遊幸了半日,這會子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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