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34 慾和不和爭端乍起 輾轉周旋冷湖搏殺上一小節]浩蕩蕩蜿蜿蜒蜒,象一條蛇,悄沒聲息向金川北側遊去。
整個上午都平安無事,各軍士在竹排上吃牛肉幹當午餐,怕中不潔有毒,傅恒盡自幹渴得嗓子冒煙兒,只傳令軍需
不管青菜瓜果開
,能解渴的只管火速運來供應,嚴命上下軍士“忍著,渴極了可以嚼嫩蘆箭吃野荷,不許喝
!”全力向西挺進。過了兩個時辰,後邊運上來許多生芹菜、黃瓜、西葫蘆甚至生蔥,才算救了急。此時已入金川腹地,傅恒的大竹排在中腹靠前位置,搭眼前望,夾河航道支離橫流,密密匝匝都是蘆荻青紗帳,一汪青碧幽深不到頭,向前延伸,白日中天毫不留情地酷曬下來,人人熱得汗流浃背,各營報來,已有二十幾個人中暑。傅恒不由罵出一句粗話:“
的昏蛋!心繃得緊了不會想事兒了麼?誰熱得受不了,用
沖洗!沒有打仗,已經有二十三個減員!”軍營中立時傳來一陣輕微的歡呼,大家都太緊張,又怕弄出聲音來傅恒怪罪,木排上撩
沖涼解暑都想不起來了。又過半個時辰,前面遙遙已見竹遮樹掩一帶高埠,北面漫蕩蕩一片碧
蕩漾,眼前霍地開朗,漫
過來一陣風,吹得人身上一爽。傅恒掏出懷表看看,臉上綻出些微笑容,說道:“好!照這個走法,申未不到我們就在喇嘛廟了!”接著又一陣風,竟是微微帶著寒意,傅恒不禁撫了一下肩胛。
“這地方真日怪!”王小七笑道:“東西南北風亂吹一氣,河裏的也是亂流,沒個定
。方才那
撩起來和身子一樣熱,這裏的
浸骨涼!”傅恒笑道:“金川氣候天下一絕,六月雪也是常有的。這
是雪山上剛流下的化雪
,風過雪山當然也就涼了,還有從青海昆侖過來的冰
冷風,南邊過來的暖流,在山拗沼澤裏亂碰亂撞,自然叫人難以捉摸。”王小七道:“堪堪的明白了,主子不說,奴才一輩子也揣不透這學問。”
話音剛落,前面木排上一陣呼喝鼓噪,夾著亂嘈嘈的叫罵聲傳過來。傅恒擎起望遠鏡看,卻是南邊一帶茂密的蘆叢中有人向賀老六一幹前鋒射箭,一簇一簇的從青紗帳深激射出來,象帶尾巴的黃蜂掠天而過。傅恒看了一會,說道:“這是小
藏民遭遇襲擾,各木排可以還箭,不許追捕,全力前進!”旗手聽了便擺令旗傳示前後,那木排行得越發快了……待到傅恒大木排駛到,蘆叢中不但箭射得疾了些,還有似鑼非鑼似鼓非鼓的敲擊聲锃锃锃锃響個不停,像是敵人逼近了的樣子愈敲愈急,王小七道:“別是大隊人馬殺過來了吧?敲得這麼蠍虎!”
“這是銅鼓。他們這是給莎羅奔報信!”傅恒冷笑道,“支起十柄火槍,沖著射箭的地方齊開一槍!”
“——一二!”
隨著王小七揮手,十支火槍“砰訇”一聲巨響,霰彈打得蘆葉草唰唰作響,便聽蘆叢中叽哩咕噜一陣嚷聲,似乎有人受了傷在叫罵,箭卻也不再射了,但遠近
塘土岸草叢茂林之中,這裏響一串爆竹,那裏吹幾聲牛角,此起彼伏彼呼此應,竟沒有一刻安甯。
“莎羅奔真乃人傑!”傅恒歎道:“我若不是十倍兵力,百倍軍需,也不是他的對手!”說著,竹筏已經停下,此刻傅恒才留心,四周不知甚麼時候漫起了大霧,涼涼的帶著氣的霾煙像柔軟的棉絮袅袅四散彌漫,隨著微風卷蕩搖拽,連日
都昏暗起來。兵士們誰也沒有見過下午還會起霧,頓時議論紛紛:
“呀——起霧了!”
“叫我嗅嗅有毒沒有?”
“不是毒霧,只怕是莎羅奔會妖法,放出的妖霧吧?”
“他娘的!我們那裏用馬桶、月經片子布破妖法,這會子怎麼弄?”
“這會子冷上來了!這還算六月天嗎?再冷,打哆嗦呢!”
“兄弟們不要慌!”傅恒高聲喊道:“這不是妖法,這是金川有名的寒湖,雪山上的就是在這兒聚起來又淌到下頭的!南邊來的熱氣被涼
涼風一激就成了霧——好比滾茶壺冒出的熱氣,到了壺口就變成了白煙,是一個道理……這是寒湖
面最淺的地方,竹筏已經過不去了,所有的軍士都到泥堤上,把竹筏子墊在湖面上,跑步過去,前面二裏地就是喇嘛廟!剛才兆惠來報,莎羅奔襲擊糧庫的已經被打垮,活捉了二百多,莎羅奔已經退到金川。占了喇嘛廟,金川就在我們手裏了,兄弟們幹呐!”說著一挽褲
卟嗵一聲就下
,踏著沒大
深冷得刺骨的泥漿潦
爬上堤岸,指揮兵丁拖著沈重的竹排,一張一張卷席一樣地鋪墊過去,兵士們沒了驚懼之心,見主帥率先當頭,哪個不要奮勇?生拉硬拽壓湖面用竹排鋪路。
堪堪鋪到離幹岸半箭之遙,突然西南邊槍聲火箭齊鳴,不知多少藏兵隱在霧中,地動山搖呐喊震天漸漸近來。傅恒略一思忖,便知是圍攻糧庫的莎羅奔移兵來擊。至此,莎羅奔用兵計籌已是一目了然。只要兆惠尊令不在糧庫纏鬥,從南壓過來,頃刻便是全勝之局。但此刻中軍三千人擠在寒湖和小黃河中間的泥堤上毫無遮掩,不但有力用不上,且是暴師在外,和一群活靶子差不多。一急之下傅恒按劍嗔目大喝一聲:“哪個將軍去擋一陣?!”
“我!”傅恒話未落,賀老六一躍而出虎吼:“先人板板的川兵跟老子上!”眨眼功夫一百多個赤膊川漢應聲而出,跳進寒湖,一個個滿臉殺氣擎著大刀等傅恒發令。傅恒精神抖擻,獰笑一聲道:“好漢子!沖過湖去!莎羅奔的兵力是一千五百人左右,和我們是遭遇,他也不知道我們有這麼多兵來襲。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只要你們頂半頓飯時辰。兵馬過湖,他就得逃刮耳崖。”說著,突地又冒出一句粗話:“娘的好好打,博老爺子給你們記頭功!”賀老六大叫一聲“得令!他
血板板的,殺呀!”率著衆人嘩嘩淌
而去。傅恒見王小七也目露凶光躍躍慾試,遂道:“你也去!帶十枝鳥铳跟上去,賀老六頂得住就別開火,實在頂不住敗退下來,就開槍聲援!”王小七興奮得鼻翼都在翕張,呼哧呼哧直喘粗氣,卻道:“我爹說,戰場上要敢離開主子一步,回去打折我的脊梁骨……”傅恒道:“你爹也得聽我的——去,殺!”王小七一跳老高,喝道:“輪咱爺們賣命了,上!”
這確是一場猝不及防的遭遇戰,莎羅奔也沒有想到傅恒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竟不惜疏通小黃河,乘竹排直抄金川通往刮耳崖的後路,攻打糧庫原是打得十分順手,不足小半個時辰便攻占了糧庫的西庫門,還縱火燒了臨西一座庫房,煙火爆竹起火鳥铳銅鼓號角都用上了,守庫的兵只退不逃,佯攻聲勢也沒有招來兆惠增援。莎羅奔命燒庫的軍士稍往後撤試探,守庫的兵居然不遠不近粘了上來!至此莎羅奔已知傅恒用意:拼著糧庫失守,也要把自己纏在金川東側,堵住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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