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36 心迷五色和坤情貪 力盡社稷延清歸天上一小節]多年,這是個沒人留心的黑角兒,不知流走了多少銀子——這些人都發透了!”
“一萬二千銀子!”傅恒不禁駭然,一年近四百萬的收項,自己一向竟沒有留心!想了想問道:“你怎麼整頓的?”
“前頭的賬沒法查了,我禀請桂中堂請旨,幾個關長和他們的戚五十多人一律離位給我走人,各王府薦的人也一律開革,趕走撈錢的,留下辦事的。”和砷笑道,“留下的人盤帳建帳,重新調配差使,我和我的管家四關巡視,每日兩次雷打不動——這麼著,棋就走活了。”
傅恒贊賞地看一眼和砷,說道:“還這麼年輕,有膽量有識見!你沒有細說,想必還有別的料理章程,回頭寫個夾片細細說了,送軍機看。且回吧,我明天歇半日,明天下午到軍機
當值,有要緊事到那裏再說。”說著便進二門,棠兒已和幾個大丫頭並嬷嬷婆子二十幾號有頭臉的仆婦守在照壁前等著了。
“這一回子爵換了公爵了,”更深人靜時分,傅恒曲肱躺在上,撫摸著棠兒的頭發說道:“那年封了爵,說我們府上匾額可以寫成‘子宮’,都笑。現在成‘公宮’了……”棠兒偎在丈夫懷裏,也用手捋理他的發辮。一別年余,偌大一個家務裏外
持,加著兒子出走,日夜煎心,她也變得深沈了。聽著丈夫說話,棠兒喟然歎息一聲,說道:“你真的看去老了。一小半頭發都白了……封公爵,我原也心熱,如今到手裏,想透了還不就那麼回事?安生再給主子出幾年力,求主子放你當個文華殿或者武英殿大學士,或者到毓慶宮當太子太傅。平平安安康康健健的多少是好!……方才聽你口氣又在問緬甸,緬甸在哪呀,有多遠呀?你這人打仗打出瘾了麼?好好兒把康兒兄弟調理出來,不一樣是給皇上出力賣命?”傅恒道:“不是我逞強,五爺是萬歲爺的
兄弟,惱起來打得他魂不歸竅!這裏有個道理你一想就明白,這府裏上上下下幾百人,奴才們鑽沙子偷懶歇著站幹岸看河漲,就你著急就你忙,你惱不惱?我並不指著娘娘掙功名,可娘娘畢竟是我傅家護法神。娘娘不在,我更得努力。說到公字上,皇上一力提拔我,做到位極人臣,實在也只能老實拉磨拉到底了。”
棠兒一眼不眨盯著暗夜,思量著傅恒的話,喃喃說道:“出兵放馬忒凶險的了………小七子的事出來,我驚得幾夜沒睡,賞了老王頭一宅院十個家仆,還有一萬兩銀子。小吉保不肯走,要跟康兒,你回頭給他補個缺……你說娘娘,如今那拉貴主兒升正宮是准定的事了,睐主兒和鈕貴主兒有那場子事,往後的事繁著呢!想來一個也不敢得罪。鈕貴主兒上回傳過來話,說上回進的伽楠香珠好,她
子也想要一串,‘請’我代買。八月十二是她生辰,得趕緊買來送進去。這麼著又怕那拉氏不受用,就是睐主兒,如今也大非昔比——一樣兒三份禮,鈕主兒稍厚些,恐怕才能周到了。這沒有五萬銀子是決計辦不來的,方才老馬來我和他說過了,總歸禮上頭要和你身份相合……”
……其余如夫妻倫敦之事,久別勝于新婚,自不必細述。
再說和砷和馬二侉子離了傅恒府,兩個人沒有坐轎,到前門館子裏吃了一頓涮羊肉,出來時天已向黑,約好第二日下午到軍機給阿桂回事便各自分手。和砷自回了驢肉胡同家裏。這裏名字雖臭,但其實是前明時的屠宰場,早已平廢了蓋起房子,年積月累成了一條曲曲彎彎不成方向的小巷。唯其名字不雅,房價也就低。和砷此時不闊,化了三百多兩銀子便買到兩進兩出一座大院。青堂瓦舍一
都是臥磚到頂的七成新房,倒也堂皇氣派。他年不足二十,左保右保已是四品京堂,算得是少年高位了,新朋舊友薦來當長隨的也有二三十個,就中選了個機伶的叫馬寶雲的當了內管家,劉全跟班在任上行走。吳氏憐憐母女兩個安排在後院,裏外人都叫“嫂太太”,其實大夥上吃飯,和砷書房灑掃庭除漿洗針線活計也做。初合之家熱熱鬧鬧的倒也有點興旺勢頭。和砷回到家裏,已經掌燈時分,見吳氏端飯上來,一邊坐了吃,笑問:“劉全下來了沒有?我這裏不用你侍候,有他們隨便弄點吃吃就成——大夥吃甚麼?還是饅頭稀粥蘿蔔秧兒炒肉?”
“我不老不小的鬧在後頭做甚麼?別這麼蛇蛇蠍蠍的女人似的——熱好了,吃過飯這裏洗洗澡,睡著解乏——”吳氏張忙著端了熱
又抹桌子,手腳不停口中說話,“劉全下關,帶了一包東西在那櫃頂上放著,還給帳房上帶回二百四十兩銀子,說是分的‘利市’。我跟他說,這不是夥居過日子,也不是廟裏褂海單,得有個管帳先生,收支上頭都有帳房上管,家裏看門,迎送客人,跟主子的,各司其差,有上下有內外才象個大人家。”說著,放下抹布,從頭上拔下銀簪剔燈。和砷見她穿著蜜合
杏花滾邊大褂,套著雨過天青裙子,彎眉吊梢下一雙
杏三角眼盯著燈芯,纖纖五指映著燈紅裏透亮,象一枝紅玉蘭般玲珑剔透,不禁癡癡的。吳氏有些覺得,自己審量了一下身上問道:“你看甚麼?”
和砷咽了一口唾液,把碗推過一邊,笑道:“方才和老馬一道吃過了,這菜好,你帶回去給憐憐吃。”吳氏道:”那你洗澡去,我等著把你髒服帶回去洗。”和砷笑道:“你可小心點,別叫風把燈吹滅了!”吳氏啐道:“模樣!剛吃飽幾頓飯就學的油嘴滑
,九宮娘娘廟裏你暈著我給你洗擦,身上那個臭,到現在還惡心呢!”和砷笑著進裏屋去了。
一時和砷洗畢更出來,吳氏抱著
服去了。和砷便打開劉全帶回的包裹看,一解開便怔住了。只見裏邊放著黃燦燦亮晶晶三個金元寶,還有一堆散碎銀兩,從三十兩的臺州紋餅到幾錢重的銀角子,一兩大小的銀锞子,合下來足有四百多兩銀子!還有個首飾匣子,和砷顫著手打開了,裏頭是三枝翹鳳軟金翅兒宮花簪,每枝上頭珍珠盤攢嵌著一粒祖母綠——這就貴重得很了,其余還有幾個極精致的內畫鼻煙壺,四五挂伽楠香念珠……一堆物什在燈下五顔六彩,寶
光氣搖曳不定,粗算一下這包東西至少也值五萬銀子……和砷覺得有點頭暈,他也算見過世面的了,幾曾有這麼一堆寶貝放在自己近前!許久,他才從半醉中清醒過來,掩了包裹幾步跨到門口喊道:“劉全,劉全——你來!”
“唉——來了!”便聽劉全的腳步從大夥房那邊過來。他似乎喝過幾杯,半眯著眼進門,看著和砷道:“老爺叫我?”“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和砷指著桌子問道。劉全毗牙兒一笑,說道:“還有二百四十兩銀子,是他們盤賬,前頭庫銀的余羨。這堆物件封在庫房裏,賬面上也沒有,大約是從前零碎過關,有的是賦贓截下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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