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19 姦和珅一石投三鳥 晦國泰密室計對策上一小節]還會蟲蛀了?我不用熏香,皂英洗出的服就最好。”颙琰說著,取過一條臥龍帶看看又放下,又
手抽出自己常披的飾貂羔皮大氅,到樓梯口對王小悟道:“你去走一趟,把這個賞錢沣。不,贈給錢沣——這麼冷的天,我看他穿得太單薄了。”他回轉身來對王爾烈道:“王師傅,是我想事情左了。你接著說,我聽著呢……”
五天之後,颙琰自德州沿運河到濟甯下兖州府拜谒孔廟,劉墉一行走陵縣、臨邑、濟陽旱路直趨濟南。這是過了明路的,一路滾單驿傳三百裏道路騠騎不絕。每日行蹤止宿,時時都有人報知巡撫衙門。
自北京“看折子師爺”書房莫名其妙地銷聲匿迹,山東巡擾泰心裏很是慌亂了一陣子,派盡了手下曾在北京當過差的回京打聽,刑部、大理寺、順天府和內務府探了個遍,回來卻都是衆口一詞,說幾個師爺“卷款逃逸”。想下海捕文書捕拿,在北京地面上外省巡捕玩不轉,只能靠順天府去辦。他倒不是心疼“書房”裏存著的那幾千兩銀子,幾個師爺負責和京官聯絡,一手托兩家,知道的事情太多,落到順天府手裏不定惹出多大的禍事,因此只好忍了。他自己的事肚裏明白,只是個鴨子凫
,上頭靜底下緊劃拉,著令省裏藩庫和各府縣庫“不拘何法,著速彌補”,一頭連連給乾隆上折,說赈災,講備耕備種備飼料備農具,報天氣晴
、寫請安折子……條陳奏片幾乎每天都有,又連連給紀昀于敏中寫信陳說山東政情——條陳奏章書信聯翩魚翔雁飛,不爲套近乎,只在察看朝廷對自己顔
如何。
從回饋的書信谕旨看,卻是“沒有毛病”。紀昀于敏中照例每書必回。乾隆的“顔”也沒變,有一次奏說“湖南稻種不合山東
土,一傳再傳稗谷空穗甚多”,還蒙乾隆圈點加批“此是汝留心
,各省巡撫亦當留心”。一語慰藉,他幾天都欣慰得抱著奏折子摸了又看,睡不著覺,接著于敏中拜相入軍機,又有內廷信息和珅也是欽差——于敏中能升官,于易簡就沒事,和珅吃進自己幾十萬,他當欽差我怕什麼?——這麼著想,一顆心已是放下了。
饒是如此,聽到劉墉動身來濟南,泰的心還是一下子懸了起來;老劉統勳正直立朝,是人見人畏的忠貞老臣,這個“羅鍋子”雖然不及乃父聲名,不受苞直之賄也是有目共睹的,說是來山東“查理赈荒”。就這四個字就語焉不詳得叫人撲捉不定,焉知他不是要立功進軍機,來拿自己開刀?最可惱的是,和珅笑納了自己那麼多的銀子,連封信也沒有,一聲謝也沒有,見自己的信使連句定笃的話也沒有!這人油滑靈動得書本上沒寫過、戲裏沒見過、鼓兒詞攤上沒聽過——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葯呀?
……在空寂無人的巡撫衙門簽押房裏,泰一杯接一杯喝著酽得發苦的潽洱茶,旱煙抽得滿屋雲騰霧罩,眼睛都想綠了,仍舊覺得不得要領,他輕咳一聲,對窗外問道:“于藩臺到了沒有?”
“濟南地面邪,說曹,曹
到!”外頭守護的戈什哈未及答話,便聽有人笑道。接著簾子一響,于易簡已經進來。他們平日熟極了的,也不見禮,于易簡順手撐起亮窗,回身坐了,笑道:“中丞,滿街都熱鬧翻了,阖城軍政衙門出動,鏟雪墊道搭彩棚彩坊,香花醴酒迎欽差!你請的戲班子在前院直脖兒吊嗓子——越往後走越靜,靜得森人,進了屋又滿世界的霧,猶如身在廬山中了!”他白淨面孔中等身材,長相走姿坐派都像乃兄于敏中。只大約公務大忙熬夜,或者是酒
淘的了,眼圈有些發暗,臉上也帶了青煞之
,腮邊肌肉也耷下來,看去有點松弛。此刻他卻精神十分去得,連說笑帶比劃,“懷慶堂的戲還是前年進京看過,和紀中堂一道去的。叫天子扮的林沖,一嗓子喊出‘好——大雪!’滿堂彩!方才我瞧見他了,手裏掂著竹篾條教徒弟立倒樁兒,一個不對上去就是一篾條,這回他扮柳夢梅,你下海客串杜麗娘,我打鼓板,咱們好好熱鬧高興一回!”
“給誰看?”泰突兀問道,他舒了一口長氣擡起臉來,于易簡才看出他目光
郁,深邃得像見不到底的古井,刹那間他也感染得心裏泛起一
寒意,臉上也沒了笑意,問道:“中丞,你像是心思很重,出了什麼事兒?”
泰點
抽著了煙,只吸了兩口,又煩躁地磕熄了,悶聲說道:“必定要等出了事才著急麼?他們原說要在德州過年,臨到過年又急匆匆趕來!你想過沒有,其中有沒有別的文章?”
于易簡見他神嚴重,原是擔了心事,聽見這話,不禁一笑,說道:“我還以爲你在內廷得了什麼信兒了呢!這事只要換過來想就明白了——他是來山東赈災恤荒的,一入境就蹲到德州不動,在那裏燈紅酒綠花天酒地,不怕禦史們參奏?十五爺沒來,他們原說在德州的,十五爺一到,他們也說走,我看他們是挨了十五爺的訓斥了!”
泰出了一陣子神,歎道:“這一層我已經想過了,還派人到刑部探聽過。劉墉這人雖是書生,刀槍不入油鹽不浸,算得上個厲害角
呢——就怕他明裏在德州張致,暗裏叫刑部的人訪查我們錯
。誰知竟不是的——于中堂那邊有沒有信給你?”于易簡道:“有信也是三言兩語,和他說不成事情的,自他晉封大學士,還沒進軍機,
戚朋友一人一封信寫來,讓我們讀司馬光的《拒客榜》,還說張廷玉一生謹慎,老而貪名敗身,不足爲楷模,又是說宗
子弟窮愁不能舉的可加照應,謀差說事講情的免開尊口!門關得死死的六
不認,誰揭不開鍋了給誰一升米!”他似乎對于敏中頗有芥蒂,
泰一問出來便大發一通私意,“十年前他還不跟我一樣?還跟我說過‘官當得越大,人味兒越少’。如今輪到他自己了——誰變蠍子誰螫人!”
“你們畢竟一個祖父,打斷胳膊連著筋的情。”
泰歎道:“孫上毅調廣州,你想補雲南巡撫的缺,于中堂沒幫你的忙,大約因爲這個你不滿意?老弟……你太不夠斤量了!你以爲他說一句話你就能當上巡撫?慢說他當時還不是軍機大臣,就進了軍機,上頭有皇上,下頭有吏部!你得知道,大清祖宗家法沒有專權臣子,他還要講個避諱不是?你這點子心事我知道。我也這把子年紀了,官也做到頭了,財也發夠了——過去這道坎,我要挂靴回鄉觀梅,一本薦上去,這位子自然是老弟來坐!”于易簡原本也只是發發牢騒,聽著這話心裏已是平和,出笑道:“他升進軍機我就知道我沒指望了。也沒個他當宰相我升巡撫的理,也沒聽說有這個例,我是氣他不夠兄弟意思。劉墉來山東他不言聲,十五爺來他仍舊裝啞巴。自己兄弟,我信裏又是請安又是問好,又說欽差來山東,偏是變著法子問,他又裝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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