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21 驚流言福公謙和珅 秉政務颙琰善藏拙上一小節]“你是誰家出來的?”福康安看了看,不認得。
“回四爺,奴才是馮興材的小兒子叫馮京才。上月才接手管家的!”
馮京才還要說,福康安已經笑了,說道:“我想起來了,菜園老馮頭的小兒子嘛!我在後園子裏演練大炮,你悄悄爬到船上,放炮翻船幾乎淹死。不是你麼?”“是!”馮京才不好意思地一笑,“小時候的事爺也記得這麼清爽……小的給爺帶路了。”說著,賠小心走前頭手讓著帶路。踅過西院,便見黃莺兒攙著白發蒼蒼的棠兒站在父生前書房的滴
檐下。秋雨、墨菊幾個開臉大丫頭也都圍在左右,見他進來,只棠兒不動,黃莺兒微微屈身颔首。其余的人都蹲下福去。
“額娘!”福康安見母比離京前又見蒼老了許多,顫巍巍由人扶著盯視自己,心裏一熱眼淚就要淌出,忙忍住了,打千兒了又跪了叩頭,起身上前代黃莺兒扶了母
,一頭進書房見那書房還是父
在時一般無二,說道:“您老天拔地的,外頭下雨,何必出來呢?這頭書房雖好,兒子瞧著總不及裏頭小佛堂那邊暖和。”又嗔著黃莺兒:“額娘穿的太薄了。這
裳是九九重陽前頭穿的。”黃莺兒笑道:“說換
裳,娘只是不肯麼!”
“你不要怪她。”棠兒由著福康安攙進書房坐了安樂椅上,握著福康安不肯放手,眼不錯珠盯著笑道,“我不妨事的。那邊又起了一道雪松林子,風不過來這邊也暖和的,西花廳我叫莺兒改了佛堂、觀音也請過來了。我住得安逸!莺兒幾個孩子都孝順,只管放心,婆婆的不像個大將軍倒像女人?”說罷就笑,笑著眼淚已經出來,福康安忙替她拭了,說道:“娘,看看,又來了!”尋著閑話岔開她的心思,因見針線笸籮裏有一件小百衲
正在縫製,便問莺兒:“這是誰的活計?”棠兒笑道:“她也有了——”
“這是給魏主兒的。”黃莺兒多少有點忸怩,輕輕打斷了母的話,說道,“十五爺在山東收的那個
姓魯的,有了小阿哥。太太叫送件百衲
去,就咱府裏貧賤人家湊的。外人的布一縷也不要。”福康安不懂這些事,說道:“送個金鎖什麼的不好?一條一塊地對起來多麻煩!”棠兒道:“這是兩碼事。我忖著你還要去承德的吧?”福康安道:“是!兒子後天就走。離皇上遠了,時辰也長了,一來想念,二來又加官又晉爵,我還沒有當面謝恩。”
棠兒聽了,沈默良久說道:“你很該去。不過我有一句話,如今宮裏不是你老姑掌事時候,什麼都有擔戴。你們大臣裏頭我雖不聞不問,聽起來似乎只剩下了和大爺是個好人。我看著好的反而都得了罪名兒黜的黜走的走。上回兆惠家的我們說
己話,她說兆惠最怕阿桂也不管他的事,說她從心裏怕了和珅,又
又柔的,像個穿袍子的女巫。我說外頭男人的事我們不管,怕怎的?上頭還有皇上呢!”福康安笑道:“娘只管放心,兒子如今已經長大了。皇上雖說只教兒子管軍事,政務上頭咨詢的事也很多。皇上信任,八爺十五爺也倚重,兒子只合努力就是。只要小心,著不了別人的道兒。”棠兒道:“你阿瑪在世也是這麼想。恨不得掏出心窩子給皇上看,恨不得累死了給皇上看,憑的就是這份忠心。他去了,其實人們看的還是你,你爭氣人們就擡舉我娘們。在外頭出兵放馬的,盼著你打敗仗的也未必沒有。常在河岸站,哪有不
鞋的?想起來就怕得我睡不著,想起讷
、張廣泗又想你爹,流淚一直到天明,還得做幌子裝硬朗……”說罷淚又湧出來。
福康安打疊百樣好話安慰母,好容易才哄得棠兒平靜下來,自己卻不無感慨。轉身去了府裏正堂參谒了傅恒靈牌,又恭敬拈了一炷香,到二門吩咐:“告訴賀六叔,明天上午套車,把西二庫的東西帶上。我們後天走路,明個兒有什麼私事料理一下,會客會朋友的事等回來再說。”這才返回自己住的東書房,見莺兒臉上挂著淚痕,問道:“是怎麼了?太太不待見你,還是府裏人給你氣受?”
“沒什麼。”莺兒飛快看一眼鏡子,回顔強笑道,“我日日跟著太太,府裏人並沒有作耗的。”說著伸被子攤在安樂椅上,“爺您歇歇,呆會子叫上碗參湯再吃飯。”
福康安觑著她臉坐了,說道:“不是的,你必定心裏有事。是你四舅又來聒噪差使吧?劉墉說已經批給吏部,分了差使再說吧!”
“不是的。”莺兒背轉了臉小聲道。
“那爲什麼?”
“嗯?”
見福康安認真起來,莺兒才道:“是宮裏頭有閑話,說原本是要什麼公主配你。皇上和娘在這府裏不知說了什麼話,就指了我……還有……說我在揚州原是有人家的人,你在外頭和我勾……勾搭成了……我倒沒什麼。就是四舅,也是見我跟了你有個趕熱竈窩的心,有差使沒差使小事一件——你的名聲事大啊!你去打箭爐,有人就說你能化錢不能打仗,去金川,又說你敗在小勒奔手裏回不來,是什麼‘張廣泗第二’的我也不懂……我覺得都是我拖累的你,你要娶個公主,他們敢說什麼閑話?”
福康安聽得極專注,他一直治軍在外,這些話不但聽,連想也不曾想過。莺兒的事他一直引爲自豪,以爲“糟糠之妻不下堂”是不忘貧賤不近女的楷模,想不到後頭也有這般議論!想想也是的,福隆安福靈安是
兄弟都是額驸,偏自己不是,遲不娶早不娶莺兒爲夫人,偏偏有天子賜婚“沖喜”這一說,也難怪小人造作謠言。但謠言從哪裏來,又是誰傳言的呢?從近前的人想到遠
,他認定除了和珅沒有第二個!但“會化錢”這樣的話和珅未必能出口,因爲和珅化的錢比自己多多少倍也不止,像是十五阿哥颙琰的口風。但和珅或擔心自己進軍機
,颙琰不會的呀!何況他也不是多嘴多
的人……這就撲朔迷離得難以捉摸了。想著,一笑說道:“阿瑪說將軍打仗越打越小心,我看文官一般無二。倒讓你說得我心神不定的。有人說我能打仗,一個是我記牢了阿瑪‘快牛破車’的話,小心得一針一線不敢疏忽,一個是士氣,跟我的兵不能膿包勢。你也不要膿包勢,大家小家都有難
,人家長著嘴,不讓說話麼?我其實是皇上的救火隊,哪裏有事去哪裏敉平了它——再出兵我帶上你,你學梁紅玉,給我的兵擊鼓助陣!”
“那也使得的?”
“使得的!”
“就我這樣子?”
“你的樣子怎麼啦?換上戎,蠻好的巾帼英雄!人的命天注定,你沒看十五爺的側福晉,山東賣飯的窮家子女兒,如今誰敢小看?”
莺兒看著福康安,良久忽然臉一紅,說道:“你呀……真是的……”便偎依在丈夫身邊。福康安在女上頭素來不甚兜搭,但久曠在外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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