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乾隆皇帝05 慰老臣品茶論寬政 動春情居喪戲父嫔上一小節]溫才好用。一點一點品嘗才上味。至于解渴,白開也使得的。”乾隆擺手止住了,說道:“方才是王者香,現在已是隱者香,你們試聞聞看。”衆人屏息細嗅,果然茶香與方才不同。方才香得又烈又醇,這會兒已是幽香,如空谷之蘭清冽沁人。李衛搖頭嗟訝道:“主子聖學淵泉,真叫人棠木結
,吃一口茶竟有這麼大學問!”
他一說衆人都是一怔:什麼“聖學淵泉”“棠木結”?傅恒掩嘴而笑,說道:“又玠賣乖出醜了。必是將‘淵源’念成‘淵泉’,‘瞠目結
’誤爲‘棠木結
’了!”乾隆一想果然不錯,啧地笑了。衆人一齊哄堂大笑。多少天來居喪沈悶的氣氛一掃而盡。
“你李衛仍舊是不讀書!”乾隆笑得咽著氣道,“聽說你在下頭還是滿口柴胡罵人?”李衛紅著臉忸怩地說道:“書也讀點,讀得不多;罵人也改了些,沒全改好。”傅恒在旁打趣道:“算了吧你!如今是罵誰,誰升官。上回我去山東,你的一個戈什哈給我請安,笑著說他快升官了。我說你怎麼知道的,他說‘我們李製臺昨個罵我“賊娘好好地搞”了!’你這不是長進了麼?”話音才落已是笑倒了衆人。
于是大家開始品茶,果覺清香爽口,每次只呷一點點便覺滿口留香,與平常沖沏之茶迥然不相同。
“茶乃中之君子,酒爲
中小人。”乾隆呷著茶掃視衆人一眼,大家立刻停止了說笑,聽他說道:“朕生
嗜茶不愛酒。也勸在座諸臣留意。”
“但爲人君者,只能君子遠小人,你不能把小人都殺掉,不能把造酒酒坊都砸了。因爲‘非小人莫養君子’嘛!李白沒酒也就沒了詩。”乾隆說著,一手端杯一手執扇,起身踱步,望著窗外燦爛秋
說道,“孔子說中庸之道爲至德。這話真是愈嚼愈有意味。治天下也是一理,要努力去作,適得其中。比如聖祖爺在位六十一年,深仁厚澤,休養生息。他老人家晚年時,真到了以仁治化之境,民物恬熙。”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朝衆人點點頭。
這是極重要的話,所有的人都挺直了身子豎起耳朵靜聽。乾隆一笑,又道:“大行皇帝即位繼統,見人心玩忽,諸事廢弛,官吏不知奉公辦事,小人不畏法度,因而痛加砭斥,整饬綱紀。不料下頭蠅營狗偷之輩誤以爲聖心在于嚴厲,于是就順這思路去鋪他的宦途,凡事甯嚴不寬,甯緊不松,搜刮剔厘,謊報政績邀寵。就說河南的田文鏡,清理虧空弄得官場飛狗跳。墾出的荒,連種子都收不回,硬打腫臉充胖子。河南饑民都湧到李衛那裏討飯了,這邊還在呈報豐收祥瑞!我不是說田文鏡一無是
,這人還算得上是個清官,但他確實是個酷吏,他的苛政,壞透了!”他的目光火花似的一閃,轉瞬即熄。誰都知道雍正二年,乾隆到河南私訪,回來向雍正回報田文鏡苛察媚君”遭到雍正嚴斥的事。如今事過十一年,要翻案了。一怔間乾隆又道:“因此要取中庸,寬則濟之以猛,猛則糾之從寬。如今下頭情勢,毛病在太猛。清理虧空,多少官員被逼投河上吊,發配充軍,就如江甯織造曹家,跟著祖宗從龍入關,跟著聖祖保駕扈從,那是什麼功勞情分?一聲抄,抄得一文莫名,抄得燈幹油盡,朕就想不通下頭這些官怎麼下得了手!”別的人聽了倒沒什麼,李衛聽了,身子一緊。查抄曹家,他就在南京任兩江總督。張廷玉心裏也是一縮,查抄旨意是他草擬的。
“朕不追究什麼人,今日是論寬猛之道嘛。”乾隆莞爾一笑,“于今日形勢而言;要想政通人和,創極盛之世,必須以寬糾猛。這和阿瑪以猛糾寬的道理一樣,都是剛柔並用陽相濟,因時因地製宜。朕以皇祖之法爲法,皇父之心爲心。縱有小人造作非議,也在所不惜。”
這篇冗長的“寬猛之道”議論說完,大家都還在專心致志地沈思。張廷玉蹙眉沈思有頃,說道:“奴才在上書房辦差三十多年了。兩次丁艱都是奪情,只要不病,與聖祖、先帝算得是朝夕相伴。午夜扪心,憑天良說話,私心裏常也有聖祖寬、世宗嚴,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想頭。只我爲臣子的,盡忠盡職而已。對主子的意旨,盡量往好辦,以爲這就是賢能宰相。今兒皇上這番宏論,從孔孟仁恕之道發端,譬講三朝政綱,雖只是三個字‘趨中庸’,卻發聾振聩令人心目一開。皇上聖學,真到了登
造極地步。”衆人聽了忙都隨聲附和,弘曉卻素來與鄂爾泰交好,一邊說:“衡臣老相說的是。”心裏卻想,這老家夥馬屁拍得不動聲
,真是爐火純青了。李衛靴筒裏裝的是參劾山東巡撫嶽濬草菅人命案,包庇屬員劉康的折子,原想到張廷玉這裏先下幾句話,然後密折上陳,聽了乾隆這話,只摸了摸靴子,裝作什麼事也沒似地幹咳了一聲。
“原說到這裏松快一下,沒來由又論起治世之道。”乾隆道,“這茶愈涼愈香,不信你們嘗嘗。”說罷端起杯子一吸而盡,衆人也都喝幹了,真的甘冽清芳異常。乾隆起身說道:“咱們君臣一席快談,現在已是申未時牌了,也好端茶送客了。”
張廷玉站起身來,陪著乾隆往外走,邊走邊說:“奴才今晚打算把皇上今兒這些旨意潤成章,明兒皇上過目,如無不可,就用廷寄發往各省,宣示天下學宮。眼下最要政務,是苗疆事務。昨日養心殿皇上的旨意剖析甚明,並不是苗人人多、火器厲害打敗了官軍,是官軍將帥不和,欽差秉心不公離散了軍心,自己沒上陣就敗了。所以鎖拿張熙、哈元生、董芳等誤
將帥十分妥當。不過只派欽差,奴才卻有些顧忌,所以沒有急于票擬辦理。”乾隆踱步走著,一邊聽一邊“嗯”。到此站住,問道:“撤一無能欽差,另委能員前去,你有甚麼顧忌?”張廷玉一笑,說道:“張廣泗這人奴才深知,志大才疏,心雄萬夫,他已立了軍令狀克日掃平苗叛。主子在上頭壓個欽差,不但他不能放手辦差,就是有個差池閃失,又是相互推诿。因此臣以爲不另委欽差爲佳。”說著才又徐徐走路。
“好。就是這樣。”乾隆一邊命侍衛們備馬,一邊說道;“今夜你既要辦公務,索再給你加一點。將從前因清理虧空被迫逼落職的官員列個名單出來,要逐個甄別。象楊名時,爲修雲南洱海,拉下虧空,被誤拿下獄,已經三年了。還有史贻直,不但要釋放,還要重用。你再想想還有誰,都開出來。不過朕說的‘寬’,並不是寬而無當,先帝清理虧空懲辦墨吏的宗旨並沒有錯。失之于‘寬縱’就又不合中庸之道了。”說罷便上馬,仍由弘曉、傅恒等人送到東華門入大內。這邊李衛也辭歸不提。
此時已漸近晚,天不知何時
下來了。勞乏了一天的乾隆,興致仍然很好,進入大內,便下了乘輿。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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