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四簽名十二 瓊諾贊·斯茂的奇異故事上一小節]可平複下去,他還是照舊坐在涼臺上喝酒吸煙,可是周圍早已烽煙四起了。我和一個管帳的姓道森的夫婦倆都忠于職守,當然都和他生死不離。好啦,有一天變故來了。那天我正到遠一個園子去辦事,黃昏時緩緩地騎著馬回來。在途中我的目光被陡峭的峽谷谷底上的一堆蜷伏著的東西吸引住了。我騎馬走下去一看,不禁毛骨悚然,正是道森的瓶子被人割成一條條的又被豺狼和野狗吃去了一半的殘屍。道森的屍
就趴在不遠的地方,手握著放空了的手槍,在他前面還躺著彼此壓在一起的四個印度兵的屍首。我控著馬缰,正不知往什麼地方去才好,忽然看見園主的房子燒了起來,火苗已經沖出屋頂。我知道趕過去對主人絕無益
,也只能把自己的
命搭進去。從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見成百個穿紅
的黑鬼子正在對著燃燒的房子手舞足蹈,其中有幾個人向我指了一指,跟著就有兩顆流彈從我頭上掠過去。我扭轉馬頭就向稻地裏狂奔而去,深夜才逃到了阿格拉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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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1857年爆發的印度反英民族大片義而言。——譯者注
②英殖民主義者對印度人的汙辱
的稱呼。——譯者注
“可是事實上阿格拉也不是很安全的地方,整個印度已變成好象一群馬蜂。凡是英人能聚集一些人的地方,也僅能保住槍炮射程以內的一小塊地方,其他各
的英
人都成了流
的逃難者。這是幾百萬人對幾百人的戰爭。最使人傷心的是:我們的敵人不論是步兵、騎兵還是炮兵,都是當初經我們訓練過的精銳戰士,他們使用的是我們的武器,軍號的調子也和我們吹得一樣。在阿格拉駐有孟加拉第三火槍團,其中有些印度兵,兩隊馬隊和一連炮兵。另外還新成立了一隊義勇隊,是由商人和政府工作人員組成的。我雖然裝著木
,也還是參加了。七月初我們到沙根吉去迎擊叛軍,也將他們打退了一個時期,後來因爲彈葯缺乏又退回城內。四面八方傳來的只是最最糟糕的消息——這本是不足爲破的,因爲只要你看一看地圖就可以知道,我們正
在變亂的中心。拉克瑙就在東方,相距一百多英裏;康普城在南方,距離也差不多一樣遠。四面八方,無
不是痛苦、殘殺和暴行。
“阿格拉是個很大的城,聚居著各種各樣稀破古怪而又可怕的魔鬼信徒。在狹窄彎曲的街道裏,我們少數的英人是無法布防的。因此,我們的長官就調動了軍隊,在河對岸的一個阿格拉古堡裏建立了陣地。不知你們幾位當中有人聽說過這個古堡或是讀過有關這個古堡的記載沒有?這古堡是個很破怪的地方——我雖然到過不少稀破古怪的地方,可是這是我生氣所見的一個最破怪的地方。首先,它龐大得很,我估量著占有不少英畝的地方,較新的一部分面積很大,容納了我們的全部軍隊、婦孺和辎重還富富有余。可是這較新部分的大小還遠比不上古老的那一部分,沒有人到那裏去,蠍子蜈蚣盤踞在那裏。舊堡裏邊全是空無人迹的大廳、曲曲折折的甬道和蜿蜒迂回的長廊,走進去的人很容易迷路。因此很少有人到舊堡裏去,可是偶爾也有拿著火把的人們結夥進去探險。
“由舊堡前面流過的小河,形成了一條護城壕。堡的兩側和後面有許多出入的門,自然,在這裏和我們軍隊居住的地方都必須派人把守。我們的人數太少,不可能既照顧到全堡的每個角落又照顧到全部的炮位,因此在無數的堡門都派重兵守衛是絕不可能的。我們的辦法是在堡壘中央設置了一個中心守衛室,每一個堡門由一個白種人率領兩三個印度兵把守。我被派在每天夜裏一段固定時間內負責守衛堡壘西南面的一個孤立小堡門。在我指揮之下的是兩個錫克教徒士兵。我所接受的指示是:遇有危急,只要放一槍,就會從中心守衛室來人接應。可是我們那裏離著堡壘的中央足有二百多步,並且還要經過許多象迷宮似的曲折長廊和甬道。我萬分懷疑,在真的受到攻擊的時候,救兵是否能及時趕到。
“我是一個新入伍的士兵,又是個殘廢人,當了個小頭目,很是得意。頭兩夜我和我的兩個來自旁遮普省的印度兵把守堡門。他們的名字一個叫莫郝米特·辛格,一個叫愛勃德勒·克汗。他們全是個子高高、面貌凶惡的家夥,久經戰場,並且都曾在齊連瓦拉戰役中和我們交過手。他們雖然英語都說得很好,可是我並沒有聽到他們談什麼。兩人總是喜歡站在一起,整夜用古怪的錫克語嘀哩嘟噜地說個不停。我常是一個人站在堡門外,向下望著那寬闊而彎曲的河流和那大城裏閃爍的燈火。咚咚的鼓聲和印度銅鑼的聲音,吸足了鴉片的叛軍們的狂喊亂叫,整夜裏都提醒著我們:河對面有著危險的鄰人。每隔兩點鍾就有值夜的軍官到各崗哨巡查一次,以防意外。
“值崗的第三夜,天空霾,小雨紛紛。在這種天氣裏連續站幾小時,確是苦惱得很。我又試著和那兩個印度兵攀談,他們還是不愛理我。後半夜兩點鍾,稍微打破整夜沈寂的巡查過去了。我的同伴既不願和我交談,我就把槍放下,掏出煙鬥來劃了一根火柴。猛然間兩個印度兵向我沖了上來,一個人搶過槍來,開了槍上的保險門並把槍口對著我的腦袋;另一個人抽出一把大刀擱在我脖子上,而且咬著牙說,只要我動一步就把刀子刺進我的喉嚨。
“我第一個想法是:他們一定和叛兵一夥,這也就是他們突擊的開始。如果他們占據了這個堡門,整個碉堡就一定會落入敵人手中,堡裏的婦孺也就會受到和在康普相同的遭遇。也許你們幾位會想,我是在這裏爲自己胡謅,可是我敢發誓,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雖然我覺得出來,刀尖就抵在我的咽喉上,我還是張開了口想要大叫一聲,即使是最後一聲也罷,因爲說不定這樣就能給中心警衛室一個警告。那個按住我的人似乎已經知道了我的心思,正當我要出聲的時候,他向我低聲道:‘不要出聲,堡壘不會有危險,河這邊沒有叛兵。”他的話聽來似乎還真實。我知道,只要我一出聲就會被害,我從這家夥的棕眼珠裏看出了他的意思,所以我沒有出聲。我等待著,看他們要讓我怎麼樣。
“那個比較高,比較凶,叫愛勃德勒·克汗的向我說道:”先生,聽我說。現在只有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路是和我們合作;一條路就是讓你永遠再也出不來聲。事情太大了,咱們誰也不能猶豫。或是你誠心誠意地向上帝起誓和我們合作到底;或是我們今晚就把你的屍扔到溝裏,然後到我們叛軍弟兄那邊去投降,此外絕對沒有中間路線。你選哪條路,生還是死?我們只能給你三分鍾作出決定,因爲時間短促,必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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