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清早馬陵先生就攜同徐少華,別過二師兄,管事徐建章率同兩名莊丁,攜帶八式禮物,一起騎上牲口,離開雲龍山莊。
中午在茅村打了個尖,未牌時光,就已趕到柳泉。
馬陵先生命徐少華走在前面領路,五匹馬轉入小徑,來至一幢瓦屋門首,徐少華當先下馬,馬陵先生、徐建章和兩名莊丁也相繼下馬。
徐少華跨上兩步,舉手在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提高聲音叫道:
“丁老人家在家嗎?”
鄉下村落裏,難得有馬匹經過,五匹馬的蹄聲,雜沓而響亮,早就驚動了屋裏的丁鳳仙姑娘。此刻再一聽到是徐少華的聲音,心頭禁不住一陣猛跳,急急忙忙的打開大門,正待開口叫出:“少華”來。
但當她美眸擡,看到徐少華身後還有三四個人,到了口邊的話,趕忙刹住,四目相投,姑娘家芙蓉般的臉頰上,蓦地飛起兩片紅雲,輕啓櫻
,低低的說道:
“原來是徐公子,爺爺一早就出去了,請到裏面坐。”
徐少華日思夜想的倩影,如今亭亭站在面前,一時之間,也禁不住俊臉微紅,連忙拱拱手道:
“丁姑娘,這是家師,特地來拜訪令祖丁老人家的。”接著回身朝馬陵先生道:
“師傅,她是丁老人家的令孫女鳳仙姑娘。”
丁風仙聽說來的是徐少華的師傅馬陵先生,不覺眨動美眸,慌忙撿襖道:
“小女子聽家祖父說起過馬陵先生聞大俠的大名,快請到裏面坐。”
馬陵先生呵呵一笑道:
“姑娘不可多禮,令祖號稱傷科聖手,聞某也是聞名已久,只是未曾見過面,今天是代表敝師兄雲龍山莊徐莊主特來向令祖面致謝意的。”
說話之時,丁姑娘已領著馬陵先生師徒走進堂屋,绯紅著臉道:
“聞大俠,徐公子請坐,小女子燒茶去。”
馬陵先生含笑道:
“姑娘不用客氣,令祖既然不在,聞某坐坐就走,不用燒茶了。”
丁鳳仙道:
“聞大俠,徐公子遠來是客,怎好連茶都不燒?”
徐少華道:
“丁姑娘,真的不用客氣。”
這時徐少華已領著兩名莊丁手捧八式禮物,走了進來,把禮物放到上首的板桌之上,便自退出。
馬陵先生含笑道:
“丁姑娘,小徒中人暗算,幸蒙令祖賜救,這八式薄禮,只是敝師兄聊表謝忱,不成敬意,請令祖哂納。”
丁鳳仙臉又紅了,急道:
“爺爺不在,這樣的厚禮,小女子怎麼好收?爺爺時常說:行醫志在濟世,並不是爲了斂財,徐公子,這…”
徐少華忙道:
“丁姑娘不可誤會,令祖救傷之德,並不是區區薄物,所可言謝,這是家父的一點意思,所以要家師代表前來,向丁老人家當面致謝,姑娘不可客氣了。”
丁鳳仙看了他一眼,急的道:
“你是知道的,爺爺不在,我若是收下了,爺爺不罵我才怪!”
馬陵先生含笑道:
“不會的,令祖替人治好了病,病家爲了感謝起見,總得送點禮吧!”
丁鳳仙道:
“但……這份禮太重了……”
馬陵先生道:
“這是敝師兄的意思,敝師兄認爲這些禮物,還是太輕了,才要聞某代表前來致謝,令祖回來,姑娘只要說是聞某自送來的,他就不會責怪你了,好了,聞某不多打擾了,請姑娘代爲向令祖致意吧!”
隨著話聲,已經站了起來。
徐少華因師傅站起來了,也只好跟著站起,一雙眼睛還是望著丁姑娘。
丁鳳仙不好挽留,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說道:
“聞大俠、徐公子遠來,怎好連茶也不喝一口,就要走了,這禮物……”
徐少華道:
“家師方才說了,丁老人家回來,你只要說是家師自送來的,你不好不收,丁老人家就不會怪你了。”
兩人說話之時,又互相對看了一眼,這一眼,當真包含了不知多少情意,所謂兩情相悅,盡在不言中了。
馬陵先生當先跨出大門,徐少華跟著師傅走出。
丁鳳仙跟在兩人身後,一直送出門口。才裣衽道:
“家祖不在,勞動聞大俠、徐公子的俠駕,真不好意思,小女子那就代家祖謝謝了。”
兩名莊丁早已牽了牲口在門外伺候。
馬陵先生笑道:
“丁姑娘請回吧!”隨即跨上馬背。
徐少華也跟著上馬。徐建章和兩名莊丁隨著一躍上馬,五區馬立時灑開四蹄,沿著小徑得得馳去。
丁姑娘還站在門口,一直等他們轉出小徑,看不見人影了,才黯然回進門去。
徐建章和兩名莊丁要回莊覆命,出了柳泉,就別過馬陵先生師徒,回雲龍山莊而去。
現在只有馬陵先生和徐少華兩匹馬卻沿著大路,繼續朝馬陵山進發。
他們因在柳泉耽擱了一回工夫,趕到車幅山,已是傍晚時光,馬陵先生在馬上含笑道:
“看來咱們今晚也得在車幅山借宿了。”
徐少華只應了聲是,沒敢多說。
兩匹馬緩緩在一片松林前面停住,這裏有一家酒店,是兩老夫婦開的,平日這時候早就不做生意了。
今天因爲店堂裏還有一位客人,正在喝著酒,不好上牌門板,沒有想到居然又有人來了!
這兩位客人就是馬陵先生和徐少華。師徒兩人在靠近路口的一張板桌旁坐下。馬陵先生目光朝坐在裏首的那個酒客望了一眼。
那是一個身穿黑道袍,頭椎道髻的獨目老道,看年齡當在六旬以上,踞坐上首一張板桌,面向著外面;但自己師徒進來之時,他連瞧也沒瞧上一眼。
只是自顧自剝著花生,引壺獨酌,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馬陵先生雖然很少在江湖走動;但眼光還是相當銳利,只朝對方看了一眼,就已看出這獨目老道該是江湖上人,而且並非尋常之輩!
這時正好賣酒的田老爹倒了兩盅茶送上,含笑問道:
“客官要些什麼嗎?”
馬陵先生道:
“你給我們燙一壺花雕,切一盤鹵味,再下兩碗面來就好。”
田老爹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徐少華記得上次自己在這裏打尖,除了田老爹老夫婦兩個人,還有一個布荊鋇但生得像盛開花朵般的少婦,今天卻不見她的蹤影。
不多一回,田老爹送上兩副杯筷,接著端來一盤鹵菜,和一壺花雕,徐少華接過酒壺,給師傅面前斟滿了一杯酒。
馬陵先生含笑道:
“少華,天氣寒冷,你也喝上一盅,暖和暖和。”
徐少華道:
“師傅喝好了,弟子喝上一盅,就會頭昏,還是不喝的好。”
馬陵先生喝了一口酒,舉筷夾起一塊鹵,一面說道:
“那你先吃些鹵菜。”
馬陵先生是徐少華的師叔又兼師傅,平日對門人不苟言笑……
金縷甲·秋水寒第4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