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大雪滿弓刀第18章 振弦揚弓折鵬翼上一小節]何嘗有其恒定的律數?爲名爲利,所謂情感道義,往往就變得如此脆弱了。
他歎喟了一聲,和顔悅的向任非擺擺手:
“任老大,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就退一步想吧,何苦呢?二位原是手足……”任非急切道:
“不是我不顧情份,老弟臺,是姓刁的太過心狠手辣呀,別忘了他獅子大開口,向你索取十萬銀兩時那等窮凶惡極的模樣,如今你手下留情,他卻懷恨在心,一筆帳早已牢牢記住,只待機會到來,必定連本帶利向你索討,老第臺,你想想,這個好人能做麼?”雍狷笑道:
“只是盡其在我罷了,刁老兄往後要怎麼打算,全憑他的意思,任老大,最重要的關鍵是,單爲了這樁糾葛,我認爲不值得鬧出人命。”任非窒噎片歇,不甘不願的道:
“你人會後悔的,老弟臺,你一定會後悔……”突然間,刁不窮回他的雙刃斧,並從腋下拔出那只大竹箭,他兩手平捧長箭,踏上幾步,滿臉肅誠之
:
“雍狷,我敬你襟磊落,服你行爲坦蕩,這分明便是君子之風,僅此一端,就足夠使我盡棄前嫌,屏絕宿怨,自今而後,我與你之間只有情誼,並無仇隙!”接過長箭,雍狷也懇切道:
“多謝你的寬容及包涵,刁老兄冤家原來就是宜解不宜結呀……”情況在瞬息裏便這麼急轉直下,完全起了變異,不由把個任非看傻了眼,也翻騰了心,他兩手亂搖,火燒屁似的又蹦又跳:
“老兄臺,老弟臺,你你這是在搞什麼把戲?你莫不成得了失心瘋?我們兩個才是同一邊、穿一條褲子的呀,你怎的眨眼功夫竟相對方握手言歡,交起朋友來啦?你別忘了,就在須災之前,姓刁的還在與你拼命哪!”雍狷蕪爾道:
“形勢總會有改善的,任老大,天下不是常有些化幹戈爲玉帛的美事麼?”不待任非回答,刁不窮已重重和道:
“今日此刻,我同雍狷已因誤會冰釋,從對立變爲朋友,至于你,任老鬼,我們兩人的舊帳仍須結清,眼前沖著雍狷在場,我且放你一馬,往後去,不論何時何地,只要被我碰上,你就小心你那身人皮!”任非稍稍愣了一下,立時哇哇怪叫:
“變了變了,這天底下的事通通變了,這算什麼世道?猶有什麼公理?自己的生死之交倒過來幫著仇家,仇家攀住自己的生死之交猶在聲聲恫嚇、步步緊逼,我活到這把年紀,才知道人間世上,竟然一片混沌啊……。”刁不窮冷冷一哼:
“嚎你娘的去吧,任老鬼,咱們走著瞧!”雍狷目注刁不窮,閑閑的道“刁老兄,有個問題,不知可否請教?”刁不窮面一整,極爲謙和的道:
“且請明示。”一邊將弓箭收回皮囊,雍狷邊道:
“你是怎麼找著我們的?”刁不窮顯得有些汕汕的道:
“說起來只是湊巧,我偶然路經此地,在客棧門外看到你那匹馬,你知道,那是匹好馬,只見過一次,便令人印像深刻,我原來亦僅是想碰碰運氣,探一探任老鬼是否仍和你撚在一起,未料到這一碰還真叫碰巧了……”雍狷略微沈吟,道:
“其實,巧不巧亦須看彼此的造化,刁老兄,我們也算有緣,那一萬兩銀子,我看你還是收下吧?”刁不窮老臉泛赤,忙搖頭道:
“不,不成,我不能收你的錢一一”雍狷解釋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刁老兄,只是對你練功遭到的意外替任老大做一點補嘗,也希望這段怨隙從此揭過,你們到底還算有金蘭之誼……”刁不窮神凜然:
“這是兩回事,雍狷,你的盛情,我心領了,山高長,容圖後會。”雍狷慾言又止,正在遲疑之間,刁不窮已用力抱拳,轉身飛掠而去,身形之快之疾,直若鴻閃鷹騰,眨眨裏已自蹤迹全無。
任非長歎……聲,不停跺腳:
“你看看,你看看,老弟臺,這都是你幹的好事,這一─
下放虎歸山,可叫後患無窮了,你不了解他,姓刁的是個又又滑、心口不─的老雜碎,尤其
狠歹毒,笑裏藏刀,說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樣,今天你饒了他,他決計不會與你罷休的……”雍狷淡談的道:
“我說過盡其在我,他有什麼想法,全憑他了,任老大,你該明白,我既有心放人,就不怕報複。”任非愁眉苦臉的道:
“可是,可是你何必找這種麻煩?只要舉手之勞,呃,再發一箭,單單再發一箭,就一了百了,天下太平,至少,朝後去我也無須提心吊膽,過那種惶惶棲棲的日子啦!”最重要的,還在于後頭那兩句話,雍捐非常清楚任非的心態與顧忌,他微微一笑,安慰著對方:
“任老大,問題的症結在刁不窮過不致死,我不能爲了這點小隙小怨便取他命,而依我看,將來他也不見得會亦步亦趨,緊迫不舍的難爲你,只要你自己多留意,遠著他,時間一長,過節便淡了……”任非仍在抱怨:
“說得簡單,他不是你,你又不是我,我總不能一天到晚棱著你,萬一哪天走了背時運,恰巧冤家路窄的碰上頭,我豈不慘了?”拍拍任非的肩膀,雍狷道:
“你放心,天下哪來這麼巧的事?江山廣著呢,任老大,盡有你容身的地方。”怔仲了一會,任非若有所思的道:
“老弟臺,先前在客棧裏談的事,我看咱們還得往下合計合計……”雍狷不覺略顯茫然:
“在客棧裏談的事?談的什麼事?”任非有些情急的道:
“不是說,呃,我那本‘落雁三擊’的冊頁讓渡給你麼?我擔保價格低廉,折扣從優,你得替我想想,老弟臺,不錯,江山廣闊,盡可容身,可也要住穿要吃才行啊,總不能窩在荒山野地裏過日子吧?這就牽扯到錢上面了,我他娘身無長物,僅只這本冊頁稱直幾文,你若不好心打個商量,我將來除了喝風,也只剩下喝風的份了……”雍狷笑道:
“別急,任老大,我不會讓你落到這步境況的,誰叫我們是‘生死之交’呢?”任非驚喜的道:
“老弟臺,你的意思是,你答應買了?”雍狷眨眨眼,道:
“答應當然是答應,我可也得估量自家的荷包才行,任老大如果要的價碼太高,我就力不從心,只有忍痛割舍啦先伸過手來挽住雍狷的胳臂,任非拉著他往客棧的路上走去,邊笑呵呵的道:
“不高不高,絕對不高,老弟臺,我等于是賤價拋售,包有你想象不到的便宜,這可是武林碩彥‘大癡子’的秘籍啊,多少人夢寐以求都求之不得,偏叫你輕輕松松,消消停停的就得了去……”雍狷咧嘴,道:
“你越是這麼說,我心裏便越不踏實,任老大,你的花巧不少,三鼓兩不鼓,恐怕點子名堂就又出來了!”任非忙道:
“老弟臺,你幹萬不要把我看成這種人,平時裏,面對一幹牛鬼蛇神,我是不得不防,亦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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