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孤燈。
石洞。
搖曳的人影。
風聲,狼吠,林木的蕭蕭聲……
一切的總和,幻化成此一刻的落寞、悲傷、無情與單調!“話”談得夠清楚了。
尹劍平再一次地揭起了自身的傷疤,把過去所經曆的一切,點點滴滴,事無巨細地都暢訴了出來。只是瞞下了片段不可告人的兒女之私。
“金翅鷹”阮南豈止吃驚,他簡直震驚了。
兩個人。面對面,各踞一角。默默地時看著!
很久,很久,阮南才似由夢中驚醒一般,他眨動了一下眸子,輕歎一聲,又搖搖頭。他還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說道:“奇迹!”擡起那雙深邃的眸子,盯向壁角的尹劍平:“我是說,你能夠活到現在而沒有死,的確是奇迹,當然!事實上,在你經過了這些之後,你已經不會再死了。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尹劍平不語,默默地聽阮南說著。
“一個人在經曆過這一切之後,已經成爲不死之身!”阮南由衷地歎息著:“因爲你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不死的方法,任何人已無奈你何!”
尹劍平苦笑著搖搖頭:“阮三叔,你是沒有見過那個姑娘,不知道她的精明幹練。”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阮南道:“聽了你這番詳細的描述,我對于這個甘十九已經了解得夠清楚了,她果然是一個武林罕見的姑娘,我想,即使當年的
紅芍複出,亦不過如此!”
尹劍平冷冷地道:“如今最使我擔心的還不是她,而是她師父紅芍,我想她就快要到了!”
阮南微微一笑:“一個人種的什麼,必定會收什麼,紅芍早年多行不義,此番報應她也逃不
的。尹賢侄,你用不著擔驚受怕,對付這個女人,我可比你有經驗多了,我窮其心智所研究出來的三種手法,老實說,就是准備對付她的。”
尹劍平一怔道:“可是這二十年來,三叔你不曾離開過這座蟠龍嶺呀!”
“不錯!”阮南一笑道:“但是,我早已熟記了她的身法,非但如此,根據她的身法,我更假想出數十種變化然後各個予以擊破。我所以這麼做,原想著有一天還會跟她見面,現在……唉……”眼睛裏充滿了同情,又緩緩地說道:“可是當我聽過你的這一番遭遇之後,毫無疑問的,我覺得你比我更有資格去殺死這個女人,我就成全你吧!”
尹劍平神一振道:“你是說……”
“往後的日子,你先就住在這裏,我會把那個女人的一切都告訴你。”他冷冷一笑道:“雖然這一切都是我對她的假設幻想,但是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基于那一點‘靈’的發揮,我自信在某一系列的動作方面,已經把她摸得夠清楚了!”
尹劍平大喜道:“果真這樣,那可是大好了!”
阮南喃喃地道:“當然,如果僅僅只憑著我的這一番臆測,那是不夠的,我對你的自信還在于你得自吳老夫人的草堂秘功,那些招式足可當得上開天辟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才是你未來得能在武林界大放異彩的憑借和靠山……了不起……了不起……這種成就足可震爍古人,萬世不朽!”
尹劍平苦笑道:“三叔太誇獎了,實際上,我直到現在還在摸索中,每發一式事先毫無預知與任何預兆,這叫我感到十分困惑……”
阮南感歎著道:“其微妙之也就在這裏,如果你事先能有所預感也就無所謂是什麼靈
的發揮了!”一面說,他感傷著搖搖頭又道:“……我原有意,請你傳授我一些靈異招式,這麼看起來,如今是萬萬辦不到了!”
尹劍平也只有苦笑的份兒。
的確是這樣,他所精擅的“草堂秘功”,老實說只是一些表面看來毫無意義的點線交接,如果不貫以突發的“靈”在內,簡直是“小兒塗鴉”,根本看不出絲毫奧妙之
!自然也就不能理智地整理出一套有系統的學問來用以授人了。
尹劍平本人僅知道這是一種奇異不可捉摸的靈思,而阮南卻推崇爲開天辟地前無古人的武學玄功,必當爲未來之武林大放異彩!
在阮南的鼓勵之下,尹劍平信心大增。
他二人經此一番交往之後,遂即種下了深切的情誼!尹劍平也就戲劇地在這裏住了下來。
※ ※ ※
一陣山風,紅葉飄零。
大片楓樹,彙集成一片血海,風起時層層相疊,上下波動,有如萬馬奔騰,景致煞是壯觀!
紅葉常常是騒人墨客,有情人筆下的寵物,也是他們靈思的源泉!
紅葉也同于紅豆一般,爲有情的男女傳遞相思之情,箋中枕畔,柔情萬縷!
阮南同尹劍平並肩站在山前,卻非是在領略什麼詩情畫意,他們的神態甚是嚴肅,認真地注視著,像是要領悟些什麼似的。
“你留意地看下去,就要出來了。”阮南甚是肯定地道:“每天這個時候,一定會出現的。”
山風由斜面的岔口襲過來,其聲轟隆,一時間萬樹齊搖,落英缤紛,滿空紅葉,呼嘯天際,在山窪子裏盤旋了幾轉,紛紛下墜。
這一刹間,就像是下了一天紅雨那麼的壯觀!
尹劍平目睹之下,情不自禁地點頭贊了一聲:“妙啊!”
話聲方自出口,耳邊上卻聽得一陣啁啾聲,響自林內,蓦地飛出了大群白鳥。
紅的樹葉,白的鳥羽,在夕陽下,一時蔚成奇觀!妙的是,兩者並不混淆。
在紅葉的落英缤紛裏,但只見白鳥的翩翩翻騰,上下翻飛。其身法之美妙如意,真令人歎爲觀止!
這一出白鳥紅葉之戲,足足持續了有盞茶之久,遂即葉落,鳥去!
尹劍平目放異彩!
阮南卻含蓄著深奧的微笑!
“這‘葉落鳥飛’身法迥異,大有學問,我那‘分身化影’的招法,正是由此胎而來,你如果細心敏悟當能有所領會,用以來對付
紅芍的‘流
散花手’法,卻是最恰當不過。”
尹劍平怔了一下:“流散花手’?”
阮南點點頭道:“那是紅芍最拿手知名的身法之一。”
說罷,轉身離開。
阮前尹後,來到了一池沼邊側。
夕陽下,那片沼澤地方,蒸騰起淺淺一片汽,
汽映以陽光,反幻出瑰麗七彩,很有些海市蜃樓的味兒!幾只長
鶴,正自涉
啄食,景象較諸圖畫看來要傳神得多了!
阮南停住了腳步道:“自然界的和諧常常在暗示著某種神秘,就像眼前的群鶴啄食,這裏面也大有學問的。”
尹劍平道:“它們在吃什麼?”
“黃鳝,”阮南一哂道:“一種比蛇更狡猾的東西。”
話聲出口,一條全身呈金的巨鳝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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