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夕這時一顆心,已全爲那奇異的怪老人所吸住了,他腦子裏存滿了五顔六的幻想,待九天旗金福老一離開後,他不禁興奮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個看守他的小子,重重地在洞頂石頭上敲著;並且高聲地叫道:“喂!喂!小子!一個人有什麼好笑的?”
照夕不由收住了笑聲,本想回罵他幾句,可是又怕令他們發現了自己不正常的情緒。話到邊,又複忍住,耳聞上鎖的聲音,他的心,愈發感到了一陣安全感。
一切都歸于沈靜之後,他不由想起了方才的一切,這真是平生聞所未聞的事;而竟會令他眼得見,自然使他一時情緒大亂,充滿著驚喜和敬佩。
在這間小地室之內,他不時的踱來踱去,暗忖老人曾說自己還有十天的牢獄之災,其實十天又算什麼呢!如果這十天之內,能得到老人的一些指教,豈不是塞翁失馬,因禍而得福嗎?
想著,他怔怔地站在當地,緊緊地握著手,輕輕道:“對!我一定不可放過這個機會。”
于是他暗暗下了決心,心想今夜如果再能見到他,自己一定要求他,倘能蒙他隨便加以指引,都是後福無窮的。
他努力地追憶著老人的容貌及談吐,只是想不起江湖上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物,老人既有那些咤叱風雲的往事,可見絕非是無名之輩。只是他卻不肯把名字告訴我,這真令人猜不透他是何來路?
照夕一個人這麼思前想後,到了相當的時候,肚子又感到有些餓了。
他把丁裳送來的食物,就著吃了些,心中只有非常的盼望,那就是天快一點黑。
可是,時間這東西太怪了,你不經意之時,它很快的就消失了;如果你期盼它快一點時,它卻顯得比平常更慢得多。
照夕好容易等到了下午,一會兒坐坐又走走,他勉強在大石上行了一會兒坐功,只覺得腦中幻象太多,百念俱生,勉強坐了半個時辰,卻是不能抱元守一。只好離石而下,心知自己是太興奮的緣故。
興奮和失意,都是可以傷人的東西,所以平靜的生活,才是美的人生,只是人們卻誰也不願意厮守著“平靜”而已。
管照夕十分不耐地下了大石,又在房中一個人練了一套掌法,也是覺得不能得心應手,幹脆也不練了。他算計著也許天已黑了,忍不住用“千裏傳音”之法,叫了兩聲:“老前輩……老前輩……”
等了一會兒,並不見老人回音,他可不敢造次再叫。因想到,老人此刻可能是在人定,若爲自己打憂了,豈不是不妙!
想到這裏,嚇得立刻又不敢叫了。
過了一會兒了,他又縱身攀住了那些藤草,想把那塊封石取下來。可是,又想到沒有得到老人的允許,還是不要自作主張才好。
這麼想著,管照夕不由歎了一口氣,一松手,由頂上飄身而下,啞然失笑,心想:“我今天是怎麼搞的?怎麼顯得一點涵養也沒有了,時辰不到,徒自焦急又有何益?這情形要是給那位老人家看見,豈不要笑壞了?”
這麼想著,不由頓時心情大定,暗忖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何不再習一次坐功?
于是他二次盤膝坐好,說也奇怪,心情一定,雜念不生,哪消一刻已氣貫周天,不知不覺已到了無人無我境地。
等到運功醒來,只覺得通舒暢,目光清明,方想下石走走,忽聽到一陣弦瑟之聲,由壁裏傳出,照夕不由大喜。
當時三爬兩爬,上了壁頂,用力把那塊巨石取了下來,又循著那森森布滿蛛網的地洞之中,鑽了進去。
他智力極佳,默念著方才老人的指示,這一次毫不費力的已爬到了老人的洞口。
到了洞口,他探出頭看了看,那黑發老人,仍是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閉目不動。
他輕輕地叫了聲:“老前……輩……弟子來啦!”
老人連眼也沒有眨一下,照夕猶豫了一下,仍是輕輕由石梯上爬了下來,輕輕跪在地上,對著老人磕了一個頭,默默道:“弟子管照夕,給你老人家問安!”
卻見老人兩眼眼皮連連抖動不已,似乎是慾睜不開的樣子。
照夕不由十分吃驚,仍是呆呆地看著老人,這一霎,卻見他臉上已沁出了汗來。
管照夕正自不解,卻聽見身後似有細聲響動,不由忙回過身子,這一回身,令他大吃了一驚!
原來他見壁角裏,抖瑟瑟地站著一個小人,身高不過尺許,穿著打扮,正和老人無異,也就是昨夜在洞口指示自己去路的那個小老人。
照夕知道這是老人所練本命元嬰,卻暗暗驚疑怎會如此慌張?原來這小老人,雙手捧著不少山果葡萄,堆滿了小小的兩只手,卻把前襟用手提起,兜在兜裏,一張臉已累得紅紅的,還流著汗。
照夕這一回頭看他,他卻嚇得口中吱吱直叫,一個勁向壁邊直退。
照夕不由又驚又怕,忙道:“老前輩……你老人家有事麼?”
不想那老人仍是吱吱直叫,一會兒跑前,一會兒又跑後,卻似不敢由照夕身前經過。
似此急了半天,照夕愈發不解,再回頭看蒲團上的老人時,只見他只這一刻功夫,已全身汗如雨下,一張臉都成了紫。
照夕這一驚,真非同小可,當忙站起身子,退向一邊。
卻見那小人,在牆角急得雙足亂跳,口中益發吱吱怪叫連聲,照夕不由驚異道:“你老人家是說什麼?請……說清楚一點好不好?”
不想那小人更是叫得大聲了,而且嚇得比方才更烈更猛了。
照夕不由一時弄得莫名其妙,不由讷讷道:“是你老人家累了?我來扶你一把好不好?”
說著方向前走了一步,只見那小老人似乎大驚,口中叫聲更尖,拼命跑了起來,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兜中的葡萄灑了一地。
照夕不由嚇得抖聲道:“老前輩,你老是不是不要我接近麼?”
那小人本已跌倒,此刻倉促由地上爬起,正作了一個要跑的姿態,此時聞言,不由連連點著頭,口中怪叫不已。
照夕這才明白,當時忙後退了七八步,遠離老人本,一面讷讷道:“老前輩,你老人家放心……弟子方才是不明白。”
他一直退到了牆邊,慢慢坐了下來,這才見那小人,慢慢站直了身子,滿面驚嚇地看著照夕,端詳了半天,才慢慢走到石桌前。一跳,已自上了桌子,走到石缽旁邊,把兜中的果子葡萄,一樣樣放了進去。
這種任務在他似乎已累得不輕了,口中就像是小羊也似的呼呼直喘著氣。
老人一只手在口上摸著,一只手用袖子在臉上擦著汗。
照夕這時心中悔恨十分,想不到自己把他嚇成了這樣,當時悔恨得重重歎了一聲!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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