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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第18節

第3小節
蕭逸作品

  [續潘郎憔悴第18節上一小節]?我就這麼把我的意志消沈下去麼?”

  想到這裏,他總會長歎一聲,這內心的鉛塊,壓得他太厲害了。

  拖著疲倦的身子,他回到了房中,見思雲、念雪正在爲他整理著應考的東西,把它們放在一個小藤箱子內。白銅的墨盒,用布擦得光可鑒人,shui晶鎮紙,shui晶扁壺,筆筒筆臺,一樣樣往小箱子裏擱,念雪見他進來,就抿著小嘴道:“少爺,你要考上了,該怎麼賞我們?”

  照夕往chuang上一倒。

  “賞你們一人一個丈夫!”

  念雪“啊喲”了一聲,和思雲一並竄起來,就向照夕撲過去,就要哈他的癢。

  照夕哪有心情給她們鬧,忙擺手。

  “得啦!得啦!算我說錯了話,你們不要給我鬧了!”

  二女還是站在chuang前,jiao聲哼哼著不停,思雲嘟著小嘴,她忽然臉紅了一下。

  “說老實話,你打算怎麼安置我們吧?”

  照夕不由皺了一下眉。

  “怎麼安置?什麼……安置?”

  念雪撇了一下嘴。

  “最會裝蒜,不要我們算了!”

  照夕不由臉一紅,心說:“ma呀!她說些什麼呀?”

  想著一時緊張得冷汗直流,念雪見他如此,知道他是錯會了意,不由噗地一笑,用手一推思雲。

  “你怎麼說話的?什麼要不要,看把他嚇的,他還當是哪個要呢?”

  思雲紅著臉。

  “哪……哪個要?”

  念雪哎呀了一聲,當時轉眸子,睨著思雲。

  “不給你說了。”

  這才又回瞧照夕。

  “我們是說,少爺你馬上要到別的地方做官去了,我們兩個怎麼辦?帶不帶我們去?”

  照夕這才恍然在悟,原來這個“要”,是指的這個,他怔了一下。

  “我去做什麼官?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是聽誰說的?”

  思雲笑道:“你可真是的,你想呀!明兒個你不是考試去了,考上了還不會大小派一個官麼?那時候少爺當然要走啦?那時候我們怎麼辦?”

  念雪身子靠了一下chuang,怪媚人地問道:“帶不帶我們兩個去?”

  照夕心中一動,暗忖道:“我真糊塗,這一點竟是沒有想到過,這可麻煩了,真要是……”

  他想到這裏,一時不禁愣住了,思雲推了他一下。

  “哎呀!說嘛!”

  照夕就苦笑了一下。

  “真要是當官去,當然要帶著你們,只怕不會……”

  二丫鬟都不由高興得跳著直拍手。

  念雪安慰他道:“可不要說喪氣話,你一定能考上的,昨夜我還作了夢,夢見少爺你考了個探花郎,穿了一身紅……”

  思雲笑著一跳,又推了了她一下。

  “你真是,幹嘛不夢個狀元哪?”

  念雪皺了一下眉。

  “狀元不好,狀元都被皇帝留在京裏,在翰林院裏當個編修,多沒勁呢!”

  思雲點頭笑。

  “嗯!那就沒什麼意思了,北京我早就住夠了,最好能把少爺分到江南去,蘇州、杭州啦,那多好。”

  照夕聽在耳中,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很奇怪兩個丫鬟居然對官場裏的事怪了解,當時任她二人說笑,他只是微笑著,也不cha嘴,可是他心裏卻在想:“你們太會夢想了……”

  于是,他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自己一人的決定,將會使多少人爲之失望,連思雲、念雪兩個同自己一塊長大的丫鬟,都會傷心失望。

  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可是他不會動搖他原來的決定,他的遠大的志向,不是與黃雀比翼,而是與鵬鳥爭威;不是用筆,而是用劍!

  天亮了,照夕早早起來,他精神很好,當他穿戴著藍衫,准備去應考時,申屠雷已帶著書僮早早來訪了。兩個書生聚在一塊,興致很高。

  前院太太打發來一個書僮,名叫“小蔡”,說是叫他侍候照夕去應考的。

  可是照夕嫌麻煩,又把他打發回去了,他就把書箱背在背上,笑向申屠雷道:“我們去吧!”

  那種感覺,就像當年他參加省試時一樣,他依稀記得那天去考試的神情,也是背負著這個小箱子,那時的心情也和今天是一樣的。

  早飯後,二人入內拜見了管氏夫婦,二老興致特別高,老將軍告訴他二人道:“聽說朝廷欽命文華殿大學士瑞大人,qin自主考,劉侍郎和方侍郎副之。這三個人,一向是嚴緊周密,瑞大人最討厭的是行書,你們要好好的寫字,可能聖上要qin臨考場。”

  他又說:“今年不比往前,應考的人特別多,文和殿考棚就搭了一個多月……臨場不要心慌,你們去吧!”

  二人行禮辭出,隨即上路。那石板的垂楊道上,滿是青yi彩帽,出沒于紅牆綠瓦的官道之間。這些來自各chu的舉子,一個個都懷著緊張愉快的心情,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他們指望著一鳴驚人,其中不乏貧家子弟。

  他們更期盼著,十年寒窗下的苦讀,今日要出人頭地,他們要爲“人上人”;他們要“揚名聲”、“顯父母”,那是和今日的教育不同的。

  今天的學子,是不應爲“人上人”,而要爲“人中人”,要做到社會中堅的一分子,在那裏發智慧展抱負;否則,都要爲“人上人”,誰願意在下面呢?至于揚名聲顯父母這種心思,今日想之,就更落伍了。作者似不必把話扯得太遠,因爲那時候還是“那時候”啊!

  進門後,那些隨行的家人和書僮,都被留在外面的敞棚裏了。

  你看吧!有那qin善的老人、老娘,用手巾爲少爺、兒子擦著頭上的汗,扇著扇子,輕輕地囑咐著。照夕和申屠雷,也就暫時坐這“候考棚”內,有那臨時抱佛腳的,還捧著書念呢!須臾鈴響了,考生都站起來,循著秩序進場,按著號碼入座,陪考的卻不能進來了。

  照夕和申屠雷因報名在一塊,所以位子距離很近,緊跟著磨墨潤筆,就等著監考的到來好發卷子了。這時候就聽見大炮響了三聲,全場可都靜了下來,一陣沙沙的鞋底之聲,進來了一群人。

  爲首一人,頭戴大紅寶石頂帶,身著官服,外加黃馬褂子,足登朝靴,圓臉長髯,一臉正氣。他身後一左一右兩個全是紅頂子的二品大員,這是欽命監考的正副三位大員,他們身後才是禮部的一群小官們,手中捧著卷子,考試這就開始了。

  一陣陣展卷子聲音,全場連個咳嗽的都沒有了,一個四品官宣布了考場規章,等到二次鈴響,考試就開始了,一時只聽見毛筆在紙上寫字的聲音,唰唰之聲,十分悅耳,至于考的是什麼題目,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秋後小涼天,北京失去了酷暑。

  看那枯黃的梧桐葉子,由樹枝上無聲無息的凋零而下,象征著生命的一聲嗟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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