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與海韻在艙頂交手,突如其來的昏眩感令他無法施展,挨了一劍向江心掉。
半昏迷中,他模糊地想:“完了,我中了花花太歲的迷香。”
聲震耳,他只感到身軀重重地抛入
中,呼吸一窒,便失去知覺。
不知經過多久,他終于蘇醒。
燈光耀目,死一般的靜。
他本能地一驚而起,挺起上身。
一陣徹骨奇痛襲來,他叫了一聲,重行躺下了。
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木上,
身在一間鬥室中,是茅屋,家俱簡陋.一根牛油燭火焰閃動。
肋下疼痛徹骨,痛得他冷汗直流。
身上換了灰直裰,肋下的傷是纏好了的。
他的叫聲,驚醒了用木凳上伏欄而睡的一位中年婦人,一蹦而起按住他急叫:“不可掙紮。糟!一定是創口崩裂了。”
他按住傷,虛
地問:“大嫂,這……這是何
?”
中年婦人避開話題,說:“當家的從江上救了你,好好定下心養傷。”
“這裏是……”
一聲豪笑,門推開了,耳中響起洪鍾似的怪嗓音:“這裏是大泊湖嶽山,久違了,閣下。”
進來了五個人,爲首的人年約半百,豹頭環眼,虎目虬須,壯實如能,高大雄偉。
他冷笑一聲:“姓龐的,在下終幹落在你的手中了。”
姓龐的哈哈狂笑,笑完說:“對,我一筆勾銷龐勇等到你了。”
“你投入紫袍神君手下,得了多少好?”
一筆勾銷怪眼一翻,叫道:“胡說,閉上你的臭嘴!”
他不在乎,冷笑道:“劫船時你爲何不照面?哼!你該給在下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放你的狗屁!太爺一年來就沒做過半筆買賣,誰劫了船?”
“你……”
“你已昏睡了一天兩夜,大概睡昏了頭。”
“一天兩夜?”
“太爺的人把你撈上來,你像一條死狗。”
“不是你與紫袍神君的人劫船?”
“見你的大頭鬼,太爺豈是與那凶魔同流合汙的人?不錯,太爺是江洋大盜,但要錢不要命,不劫孤寡,不傷婦孺,不劫清官,而紫袍神君那******卻是犬不留,殺人無數,財
其次,你以爲太爺是這種人?”
“你不是自辯吧?你不是這種人麼?”
“放屁!太爺爲何要自辯?你已是太爺砧板上的一塊肉,切割由我,紅燒清炖由我作主,用得著辯?”
“江上劫船的事……”
“太爺已經享了一年福,含饴弄孫不問外事,只知前天江上有一場好殺,沈了一條船,死了不少人,其他一概不知。你就是那條倒黴船上的人?”
杜弘只覺心向下沈,一陣慘然,說:“數十條人命,葬送在那老魔之手,他……他太殘忍了。”
“是紫袍神君下的手?”一筆勾銷問。
“他在你的江面作案,你不知道?”
“我說過,太爺已一年不問外事了。”
“你跳在大江裏也洗不清嫌疑。”
“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太爺怕什麼?”
“我會查出來的。”他悻悻地說。
“那是你的事,太爺才懶得管這些閑帳。我問你,你沒忘了咱們之間的過節吧?”
“不錯,咱們之間,還有三年前一筆帳未算。”
“那次你拆了太爺一筆買賣。”
“打了你三拳,踢了你兩腳。”
“太爺也給了你三掌,你沒占多少便宜。”
“在下落在你手上,你的機會來了。”
“大丈夫恩怨分明。”
“理該如此。”
“等你的傷複原之後,太爺與你公平地結算。”
“你倒是很講道義呢。”
“這點太爺敢說足以自豪。”
“哼!你是不是另有謀?”
“放屁!”
“你不怕在下傷好之後,又栽在社某手中?”
“你少臭美,三年來太爺並未閑著。”
“別忘了,在下比你年輕。”
“你也別忘了,姜是老的辣。你好好養傷,等你能動手時,便知道誰死誰活了。哦!有件事必須告訴你,附近戒備森嚴,千萬不要妄動逃走的念頭,哈哈哈哈……”
在狂笑聲中,一筆勾銷帶著同伴走了。
杜弘頗感困惑,自語道:“這惡賊真是個奇人,他爲何愚蠢得冒此不必要之險?晤!我得提防他別有用心,小心他的謀詭計。”
十天過去了,一無動靜,醫療與飲食,皆受到極佳的照顧。十天中,一筆勾銷絕迹不來。
三年前,江南綠林道四霸天之一的一筆勾銷,帶了八名大盜在杭州附近作案,碰上杜弘手管事,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時,杜弘在江湖道上算是後生晚輩,還不配叫字號,但卻擊敗了一筆勾銷,把一筆勾銷趕出浙江。
一筆勾銷在大泊湖嶽山安窯立寨,但從不在附近百裏內作案,名號響亮,名列四霸天之一,竟然敗在一個後生小子手中,自然感到不甘,閉門苦練乃是意料中事。
杜弘這三年也下過苦功,但這次身在賊巢,要說心中毫無怯念,乃是欺人之談。
十天中一筆勾銷不曾露面,反而更令他不安,誰知道一筆勾銷准備如何擺布他?如此優待有何用意?不由他不耽心。
這天,他出外四走走,深感詫異,怎麼不見有人把守?附近連一個年輕力壯的人也沒有。
這是山南麓的一座小荒村,山四面臨,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島來得恰當些。
大泊湖長有二十余裏,寬僅五六裏,並不比大江寬闊。
荒村僅十余戶入家,全是茅屋,哪像是江洋大盜的垛子窯?附近只看到一些老少婦孺活動,人都到哪兒去了?
他心中犯疑,百思莫解。
他如果想走,可說不費吹灰之力,碼頭上泊有五艘小舟,只須在一艘駛出便平安大吉了;他的和
舟術頗爲高明。
“這可能是陷阱。”他想。
他的猜想不無道理,一筆勾銷必定毫無取勝的把握,因此故意縱走他,以借口群起而攻。
他不准備贻人口實,泰然返回小茅屋。
中年婦人送來了午膳,他向對方說:“大嫂,在下要見見一筆勾銷。”
中年婦人簡捷地說:“你不能見咱們當家的。”
“爲何?”他問。
“你的傷尚未複原。”
“正相反,在下已經痊愈。這十天來,多謝大嫂照顧,在下感激不盡。”
“小意思,不足言謝。”
“請轉告貴當家,在下明日午間,與他結算三年前的舊債。”
“這……”
“在下不能久耽。”
“你……”
“明午,在下……”
“你不能等?”
“不能等……
草莽芳華第25章 枝節叢生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