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大半走狗都追人去了,附近留下的走狗約有二十余名。這位內堂大總管一劍三絕楊成管的是內堂事,地位雖與外堂大總堂勾魂鬼手相同,但權威並沒有勾魂鬼手大,因爲升遷賞罰的大權都由毒龍掌著,內堂的權責有限。因此,一劍三絕很少在外露臉。
毒龍激怒得像被踩著尾巴的狗,憤怒地向一劍三組叫:“你給我帶兩個人先趕回去,叫淩總管立即調動人手,遍搜這一帶每一株草木角落,找出姓葛的老狗和那綠怪人來,去!”
“是,屬下這就走。”
“樊兄弟。”每龍又叫。
“屬下在。”一名爪牙應賠趨前行禮。
“你不是說無影門已經到了本地嗎?”
“是的,三天前到達的,屬下已經呈報給淩大總管了。他們現住在鴻賓客棧。”
“你和淩總管去查,如果他們有一個姓幕的門人,把他們全捉來給我。”
“屬下遵命。”
葛老人用肩扛著林彥,奮力狂奔向南又向南,進入山區仍不停步,腳下愈來愈慢了。林彥早就昏厥人事不省。
葛老人畢竟上了年紀,遠出十裏外便支持不住了,山區中沒有路,上山下山備極辛勞。
到了一小山谷,清溪一線林豐草茂。老人在溪邊將人放下,用手捧起
澆在林彥的頭臉上。老人自己也伏在溪旁洗臉,臉
蒼白汗透重
,氣喘如牛,確也快到山窮
盡地步了。
冷一澆,林彥終于蘇醒,神智尚未清明,便本能地狂叫:“哎……哎喲……”
他的背部青腫墳起,但頭部和下身卻向背部仰收入肚腹挺出,看他的形像便知道這滋味不好受。徹骨奇痛無情地向他襲擊,像怒濤般一陣陣向他湧撲,不但背部痛楚難當,全身的肌肉皆在不規則地抽搐,五內翻騰,肌骨裏似有千百萬蟲蟻在肆虐。這痛苦他受不了,發狂般叫喊、呻吟、戰抖……
葛老人神灰敗,拍拍他扭曲變形的臉頰說:“小兄弟,忍著點。要叫,得等到我們
離險境後再說,追兵可能快到了”
“老伯,我……”
“我告訴你忍痛的秘方。”葛老人沈重他說:“不要去想痛楚的根由,你得告訴自己,不斷他說:你痛吧,我要忘了你,忘了你。那麼,你便會真的忘了痛楚。當然,有絕大多數的人是辦不到的,但我相信你會辦得到。”
他已痛得魂遊太虛,但葛老人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有些人被砍了幾刀,甚至中了要害,但仍能繼續與人拼命。但當他心情一懈,開始爲自己的命擔心時,他便會一蹶不起了。小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葛老人繼續鼓勵他:“人是否能活下去,全憑他是否有信心。恐懼會令人精神崩潰,怕死反而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小兄弟,你是個不平凡的人,你會克服死亡所給你的威脅,你的信心會讓你支持下去。死且不懼,何俱痛苦?”
他心中一震。對,死且不懼,何懼痛苦?
“你痛吧,我不怕你,你傷害不了我的命……”他心裏不住向自己呼叫。
不久,他終于覺得好受些了。
“老伯,晚輩有眼無珠,沒料到老伯竟是一位身懷絕學,深藏不露的老前輩。”他向葛老人致謝:“老伯大恩,晚輩沒齒難忘。”
“唉!老朽是一個無用的練武糟老頭而已。”
“老伯的輕功……”
“你看我,跑不了十裏路,就成了快斷氣的老牛啦!不瞞你說,三十年前,老朽的確身輕如絮,跑百十裏除了流一身汗之外,毫無不適之感。可是,自從拙荊去世之後,心灰意懶擱下了日課,然後是禍不單行,一時大意練功真氣走岔,足厥肝經出了毛病,自右期門至右足尖大敦穴,十三
穴道都受了不算小的損傷。幸而真氣有異便被我發覺了,不然早就成了殘廢啦!”
“老前輩想必在江湖……”
“呵呵!不瞞你說,老朽已把往昔的荒唐事忘了。”
“老伯,我受的傷……”
“你中了毒龍的歹毒暗器龍須針。”葛老人苦笑:“那畜生的暗器有兩種:一種有毒,型細些;一種無毒,略大略粗而沈重。有毒的片刻毒入心室,僅有他的獨門解葯可救。無毒的最可怕,痛得人心智喪失甚至發狂。你中的正是無毒的,幸而中在背部。那畜生竟然在你背後下手暗襲。”
“哦!真可怕。怎麼有毒的反而沒有無毒的可怕?”
“龍須針其實是一根彈極佳的扁針,平時卷曲成圈,粗僅分半,卷曲時大僅如十文的製錢,以內力發出,針伸展成線,貫入肉中循肌伸張,勁道盡針立即恢複卷曲,力道甚猛。想想看,一根六寸長無堅不摧的扁針人
,卷曲時必定將肌肉向內抽緊,力道是不斷的,肌肉的變化也是無止境的,人怎能受得了?如果貫入
腹;內腑不擠在一團撕裂崩散才是怪事。”葛老人詳加解說:“有毒的就算不了什麼了,片刻即死,痛對死人毫無用
。”
“這惡賊好毒,他想要我慢慢受折磨而死呢!”他咬牙切齒他說。
“你死不了。”葛老人充滿信心他說。
“老伯的意思……”
“我帶你去找從前的鄰居李老弟鳴遠救治,他的醫道簡直神乎其神,而且會取這種暗器,如果沒有他的葯止痛,取針時你可能會痛死。”
“這位李前輩住在何?”
“在左首那座小山的南面,約有十二三裏。老朽元氣已複,咱門這就走,你支撐得住嗎?”
“老伯放心,晚輩已經不理會背上的痛創了。”
“那就好。”葛老人一面說,一面解腰帶將他背上。
李嗚遠的家在山陽,山腳下建了一間三進的茅屋。屋右有一座占地三四畝的平頂圓丘,上面長了兩株巨大的柳樹。站在丘頂向南望,裏外便是小小的長慶村,村南是藍田縣境。
葛老人一腳踢開柴門,亮聲叫:“嗚老,在家嗎?”
內間裏出來一個花甲老人,呵呵大笑道:“是你,叫魂麼?我正要進山,你……咦!你背上……”
葛老人搶入廳堂,一面解腰帶一面說:“取出你的吃飯家夥,准備救人。”
“救人?病?傷……”
“龍須針。”
“什麼?龍須針還能救?你……”
“中在背部,人支撐住了。”
“快,到內進葯室。”
“你這慢郎中叫快,真是年頭大變啦!哈哈!”
林彥心中暗笑,這位葛老前輩在家時,沈古怪像個沒口子的葫蘆,到了這裏全變啦!變得活力充沛談笑風生,裝得真不含糊呢!
內進葯室分爲兩間,一間是煉葯室,鼎爐瓶罐甚多。一間是葯室,木櫃上堆入了不少草葯,他被安放在病榻上,伏仆著任由李郎中擺布。當李郎中給他喝了半碗氣味沖鼻的葯液後,不久便失去知覺。
醒來時,天已是黃昏,葯室中燈火明亮,兩老坐在榻旁的長凳上。……
大刺客第八章 荒村傳乞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