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十方瘟神肯定地說,“三眼功曹無法查出大乾坤手的真正藏匿,雖有一大群狐鼠替他工作,顯然大乾坤手對州城的情勢,比他還要熟悉。”
十方瘟神見到了三眼功曹,卻失望地回來了。
張文季似乎不感到意外,自始就不曾寄望三眼功曹能供給確切的消息。
“別忘了昊天教主,這妖道才是府城的地頭神。”張文季說,“三眼功曹的黑道朋友,可以控製府城的城狐社鼠,但這些人只能活動在下九流階層,了解一些見不得天日的地方角落。而昊天教主早年的徒衆教友,包羅了上流階層的豪門仕紳。俗語說,侯門深似海;城狐社鼠根本不可能出入這些地方,怎麼查?一些次要人物分散在城內各落腳,吸引了城狐社鼠的注意力,也構成最好的掩護網,讓三眼功曹在這些次要人物身上
費工夫。”
“三眼功曹也用這種方法,進行引蛇出洞的計謀。”荀姑娘也加以補充,“連林翠珊那丫頭,也不知道她老爹究竟隱身在何指揮,她知道南陵老店只是一
引人注目,卻毫無作用的幌子。所以大乾坤手派人殺她而不捉她,因爲捉到了也問不出所要的口供。”
“看來,兩方都把注意力,放在對方的首腦身上,以便行致命一擊。這期間,分別向次要的人騒擾,犧牲一些人棄車保帥,掩護首腦人物活動。”十方瘟神自以爲是分析,“各顯神通,看誰能搶先得機,這場即將到來的首腦對決,必定有極精彩的可看。小子,你大可坐山觀虎鬥,讓三眼功曹殺死那條龍,你殺或他殺並無不同。”
“問題是,三眼功曹不一定能殺得了金角黑龍。”張文季的看法不同,“不論雙方誰勝誰負,這條龍都不受影響。勝了,他死不了,負了,他可以幻化一道黑氣遁走。而我,卻又得大費手腳。哦!三眼功曹所說的眉目……”
“他們在兩天前,就發現望江亭有可疑的人活動,也看到准備舉火用的柴堆,北行至貴池碼頭的大道右側田野荒郊,日夜皆可以偶然發現有村夫行走,這些村夫根本沒有在田野荒郊行走的必要。爲了怕打草驚蛇,所以三眼功曹故意把追查的重點放在城南,故意忽略城北,其實已暗中作了萬全的准備。”
望江亭也叫貴池亭,在城北五六裏的黃龍山上,前可望大江,後可遠眺九華。
府城並不在江濱,有一條七八裏大道通向江濱的貴池碼頭。
“意思是說,大乾坤手如果失敗,必定從江上遠走高飛?”
“船一定是江西嚴家的,所以准備煙火信號。三眼功曹的江上朋友,已控製了沿江的船只,決難阻擋嚴家的快船,用船接人是唯一可行之道。”
“唔!有意思。”張文季不住點頭。
“小子,什麼意思?”十方瘟神惑然問。
“夜間從黃龍山進城,腳下放快些,需要多久?”
“片刻可到。”
“那就對了。”
“對什麼?”十方瘟神追問。
“合乎情理呀!”
“合乎什麼情理?小子,別賣關子。”
“大乾坤手並無必勝的把握,他的人死得差不多了。”
“對,你和荀丫頭宰了他不少超拔的高手。”
“所以,退的意念較爲迫切。”
“有道理。”
“那麼,他爲何要躲在城裏枯等?”
“哎呀!”十方瘟神恍然大悟。
十方瘟神出外打聽消息,希望證實某些疑團。
張文季不需坐等消息,他心中已有打算。
“小萱,我們也到城南走走。”他向正縫補的荀姑娘說,“先沿城外走一圈,從九華樓到拱翠樓,再沿千柳堤看清溪,繞到城西的昭明太子西祠午膳,如何?”
荀姑娘一顆芳心已有著落,心情特別舒暢平靜,閑著無事,她清理出張文季的褲,拈起針縫縫補補。
她的行囊已從旅店取來,行囊中有針線。
姑娘們在江湖行走諸多不便,不帶針線必定有麻煩,發生打鬥裙難免有破損,不及時縫補豈不尴尬?
以往她隨三位師侄行走,任何事不用她心,不但盤纏充足,而且有人使喚。
自從獨自行走之後,她必須完全自立,准備了一切江湖行道者的必需物品,逐漸習慣了流者的生涯。
“好啊!”她急急收拾針線,不勝雀躍,“我換裙,片刻就好。”
“不能換裙,要換勁裝。”張文季說,“隨時皆可能發生意外,這期間你不能扮淑女,這叫做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真掃興。”她嘟起小嘴埋怨,“他們最好識相些,別在我們遊興正濃時撒野。”
九華樓和拱翠樓,都是城南三座城門的門樓,可以遠眺九華,近覽齊山。
不久,兩人手挽手沿堤頂西行。每株柳樹皆粗如牛腰,秋蟬鳴聲震耳。
“青城天下幽,洞天福地。”張文季指指對岸的齊山,“這種小巧玲珑的山丘,倒是散心的好地方,我的家鄉也全是山,山養活不了多少人,有些人一輩子也沒進過城,愚昧無知得可怕,一輩子只知道如何設法填飽肚子,其他一切皆與他無關。如果世間每個人都如此滿足地活下去,就沒有什麼名利好爭了。”
“還是要爭的,張爺。”姑娘微喟,“我看過青城西北一帶深山的居民生活,爲了奪取你身上的衫,他會毫不遲疑殺死你,因爲他們一件粗布
,很可能要穿一二十年,平時甯可光赤著上身。”
“那並不奇怪呀!”張文季笑說,“都市裏下九流剝豬猡的騙棍,同樣會爲了一件衫而謀財害命。”
談談說說,前面一株大柳樹下,踱出一身翠綠裙的林翠珊,顯然經過著意的打扮,成了又俏又
的淑女,女英雄的形象完全消失了。
兩位女隨從也改穿了墨綠裙,佩了劍。另一位多挾了一把劍,是林翠珊的。
一照面,林翠珊的臉紅到脖子上了,平時明亮無所畏懼的鳳目,也因羞怯而不敢平視。
荀姑娘先是一怔,然後氣往上沖。
“張爺已經宣告,不再和你鬧著玩了,你還不肯罷休嗎?”她冒火地說,“我討厭不自量力的人。”
“沒你的事。”林翠珊暴躁的本又恢複了,“我要和張爺談談,你最好避到一邊去。”
“你要和我談什麼?”張文季頗感意外,這位大小似乎在氣質上,有了明顯的改變,不再像目空一切的女強人,“荀姑娘是我的好朋友,不需要她回避。”
“我是專程來向你道謝的。”林翠珊居然表現出女的忸怩,“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我欠你很多很多,只是你窘得我無地自容,我……”
“我抱歉,林姑娘。”張文季也感到臉上一熱,知道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大家不要把這……
九華腥風第35章 寄心簧葉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